聽秦莉這麼說，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之後說道：“抱歉……”
“你又不是衝我發火，跟我道什麼歉？”秦莉當即接口道，說着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假意不悅地調侃道：“怎麼着，這在劉總的辦公室，我又坐在你對面，你是把我當客戶還是把我當公司股東？說話這麼客氣？”
被她這麼一折騰，我的氣也消差不多了，舉手告饒道：“領導，我錯了。你繼續你繼續。”
白了我一眼，秦莉攤手道：“我說完了呀。”
“不是，那他說要發道歉視頻，你們也沒說要看看具體內容？審覈一下？”頓了頓，我又補充道：“畢竟這人滿嘴跑火車，又有之前的劣跡，你們也不多個心眼？”
知道我這話裏話外的，是在說顧磊向我們扣屎盆子的事情，秦莉眼神飄忽了一陣，其實明顯弱於剛纔，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這個……我剛認識的你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嘛……我經驗不足……”
無視秦莉這副賣萌耍賴的樣子，我質問道：“那陸強呢？他這麼大歲數，幹什麼喫的？”
“這個……實話實說，這個顧磊口才挺不錯的，言辭懇切地說了半天，姿態又放得很低，所以……就沒人想起來還要看看他視頻怎麼說這一出……”頓了頓，秦莉又弱弱的補充了一句道：“而且任憑誰也想不到，他會想當然地把責任推到你們頭上……”
好吧，秦莉最後這句話算是真正的說到了點子上。
確實如她所言，在給陸強打電話的時候，這顧磊花了大量的篇幅和時間道歉認慫，無非就是想說明，他知道了秦莉是秦泰安的女兒之後，知道自己這一下算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所以第一時間過來賠禮道歉。
這個時候，本着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站在秦莉他們的角度，既然人家都已經真心實意的道歉了，也確實不太好意思再提出去審覈道歉視頻的要求，畢竟這麼做，就有點太過咄咄逼人了。
而且就算審覈了又有什麼意義呢？這人既然能別出心裁地在這個視頻裏，想到擡高秦莉的莉安商貿，踩低我們活動公司這個主意，那就算審覈的版本沒有，後續發佈的版本里，人家再加進去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況事情已經發生了，再糾結這個也沒什麼必要了。
想明白這些，我苦笑一聲道：“那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彷彿是確認我說沒說完，秦莉看了我好一會兒之後纔開口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讓他去唄，還能怎麼辦？”我破罐子破摔道。
“啊？你不準備澄清一下？”
看着秦莉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我失笑道：“我怎麼澄清？跟你一樣開個官方抖音號，然後也發個聲明？說顧磊就是在那信口雌黃，在毫無事實依據的情況下拍腦袋亂說？然後呢？你再出來附和我一下，說我說的沒錯，都是那個姓顧的胡謅的。實際責任在你這邊？”
頓了頓，我繼續說道：“是，沒錯。這麼做確實能還我公司一個清白，但這樣來來回回折騰，有什麼好處呢？最終無非就是逼得那個姓顧的再出來道個歉，有什麼意義？更不要說這麼一搞，你讓小吳怎麼自處？還是說，乾脆直接讓小吳出來證明我們的清白？”
面對我連珠炮似的提問，秦莉輕笑一聲，四兩撥千斤地說道：“不用這麼複雜，我直接說是我們的責任，跟你們沒關係就好了。”
聞言，我立刻訓斥她道：“亂彈琴！你要真這麼做，不是等於直接承認，你們一家做食品的公司，自己的員工都不注意食品安全嗎？那你們好不容易在消費者那裏積累起來的好感，不都會因此付諸東流了嗎？”說到這裏，我有些生氣地瞪着，一邊用手翹着桌子，一邊教育秦莉道，“你作爲企業的負責人，怎麼不知道以自己企業的利益爲最高優先級，反而在這裏意氣用事呢？”
等我臉紅脖子粗地把這些話都說完，就見秦莉非但沒有任何虛心接受的樣子，反而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更是氣不打一處道：“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此話出口，秦莉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也沒說話，她起身繞過桌子，走到我面前，整個人靠在桌邊，躬身拉起我的手，一邊輕輕揉着，一邊笑盈盈地說道：“我在笑我的男朋友在教育我的時候，似乎完全忘記了一個事實，就是，我如果堅持我公司的利益，那就意味着，你得犧牲你公司的利益。你說……”故意頓了頓，把玩着我的手指的同時，秦莉抽空瞥了我一眼道：“你說，一個自己公司利益都不顧的人，反而在這裏義憤填膺地教育我，讓我以公司利益爲最高優先級。這算不算道貌岸然啊？另外，你知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是什麼意思？”
被秦莉這番話噎了好一會兒，我無奈道：“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但客觀來說，這個顧磊往我們頭上扣屎盆子這事兒，除了能噁心一下我們。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影響。畢竟這事兒也沒有掀起什麼風浪。而且網友也不會刻意去扒一家活動公司的底。”頓了頓，我補充道：“最最重要的是，之前在你們公司，我們都已經達成共識了。就是不要讓這件事牽扯到小吳……”
聽我提到小吳，秦莉立刻接口道：“我過來之前已經跟小吳談過了，她知道你被那個姓顧的願望也很生氣。她也支持我站出來承認這是我們公司的責任。”
輕輕拍了拍秦莉的手，我看着她認真道：“聲明這種事情，尤其是官方聲明，可一不可二，如果你再出一個聲明，內容是表達之前那份聲明某處用詞不嚴謹，導致了某些誤會。那你覺得，受衆看到了會是個什麼感想？第一就是認爲你們公司不嚴謹，第二就是覺得你們說話不可信，缺乏公信力。不管哪樣，對你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要是再上綱上線一點，甚至可能會導致你們的客戶認爲你這個老闆都不靠譜。”
見我這麼說，秦莉一時間無法反駁，片刻後嘟着嘴撒嬌道：“但是……現在我男朋友被人冤枉了，我心裏不高興，怎麼辦？”
“涼拌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做活動的出個什麼紕漏太正常了。了不起成爲一段時間的行業笑柄嘛。”說着，我便給秦莉講了一個故事。
曾幾何時，有一個服務汽車品牌的公司，在做新車發佈會的時候，在舞臺周圍做了一圈深度大概也就10來公分的水池，純粹就是爲了裝飾。只是水池周圍，不論是地面還是四周，都沒有任何警示標誌，或者欄杆，以起到提醒他人注意的作用。
結果，當主持人邀請坐在觀衆席第一排的汽車公司老闆上臺發言的時候，這老闆一個不小心，一腳就踩到了水池裏。
要不是當時的主持人反應快，來了一句“沒事沒事，遇水發財。”這老闆不知道得有多尷尬。
這件事發生之後，也一度成爲了行業笑柄。
被人笑話的點就是，做水池不做警示，普通的觀衆踩進去也就算了，偏偏踩進去的是客戶大老闆。你說尷尬不尷尬。
但這個事情也就是在圈內小範圍的笑話了一段時間，之後也就過去了。
秦莉這個事情，一沒把人鬧進醫院，二也是小範圍之間的試用裝出問題，所以問題對我們公司的影響基本並不太大。
所以我之前就說，這事兒充其量只能噁心噁心我們。實質上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
再者說，秦莉是我們公司的股東，爲自己股東被個小黑鍋，我相信老劉也不會有太大的意見。
想到這裏，我對秦莉說道：“老劉那問題不大，晚一點我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就可以了，我這裏就更不用說了，沒有太大的影響。唯一可能會有點不爽……不對，應該說很不爽的，估計就是孫杰了。”
見秦莉的表情有些疑惑，我解釋道：“這個項目畢竟是他執行的，小夥子入行這些年，雖然小紕漏時常有，但像這次這樣鬧這麼大的，倒是真的沒有過。最關鍵的是，鬧成這樣跟他還沒半毛錢關係。小夥子年輕，顧磊這兩次發視頻的事情都是他第一時間通知我的，可見他對這事兒有多在意。”
想了想，秦莉也是笑着點頭道：“也是，以後跳槽出去面試，人家要是知道這件事，看到他簡歷上有這個項目問他情況的話，確實是有點百口莫辯的意思。”
“所以啊，要說被冤枉，真正被冤枉的其實是他這個直接的項目負責人。”
見我這麼說，秦莉狡黠一笑道：“那……要不我讓夢瑤出馬安慰安慰孫杰受傷的心靈？”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