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體呢？”張素緊接着問道。
“具體……”沉默片刻，我彷彿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從公司離職，把位置騰出來，讓給正確的人。至於股份什麼的……反正徐總在這方面是專業的，我相信他肯定能處理好。”
點了點頭，張素問了兩個字道：“甘心？”
既然心裏已經有了決斷，我便放下包袱，用一個相對輕鬆的語氣答道：“甘不甘心的都已經這樣了。多想無益，所以與其回首過往，不如着眼將來。”
呵呵一笑，張素話裏有話地問道：“這麼說來……你早就已經想好之後要幹什麼了？”
聳了聳肩，我如實答道：“確實有一些想法，但現在還沒最終確定。”
“好，那既然如此，能不能聽我嘮叨兩句？”張素依舊保持着笑容，從容又優雅地提議道。
見狀，我愣了愣，心裏忽然想起當初從丁可人那兒得知的張素當年的雅號——素美人。儘管如今已年過半百，但就她現在這副尊容而言，我相信不管她是當着誰的面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肯定沒有任何人能夠拒絕。
所以，我理所應當地回答道：“張阿姨，有什麼您儘管說。”
“如果你不嫌張阿姨多事，那你剛剛說的辭職讓位的事情，我可以替你轉達給小遠。你看可以嗎？”
還是那句，就這麼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在你面前慈眉善目，溫柔有加的詢問你可不可以，這……怎麼會不可以……
而且，此時我心裏難免會不自覺的拿盧虹跟張素作比較，雖然盧虹對我不錯。
但單純就個人魅力這一塊來說……明星演員出身的張素，確實比身居高位的盧虹，要容易相處，且平易近人的多得多。哎……難怪秦泰安當初會跟盧虹離婚。
身邊有這麼個柔情似水又善解人意的紅顏知己，哪怕是二手貨，也比家裏那一臉官威的強太多了。
呃……扯遠了。
說回現在，對於張素提議要轉達我辭職這事兒，那我當然同意，甚至求之不得。
因爲我現在聯繫不到徐遠，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如果我去告訴他我要滾蛋這個消息，天知道他什麼時候能看到，甚至會不會看到。
見我答應，張素笑着繼續道：“另外呢，我會建議小遠，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絕，多少呢，給你留一點啓動資金，也方便你日後創業。”
此話出口，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張素，如果說剛纔幫忙轉達一下信息這事兒還是在情理之中，那現在這話，對我來說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來之前我已經在心裏分析過，她一演電視的，爲什麼要插手兒子的生意？
而且我現在已經給他兒子跪了。雖然她並沒給我加油打氣，讓我跟他兒子死磕到底，但她卻告訴我說，會讓徐遠給我一筆錢，就算她之前說，她跟徐遠關係不親近。但就算再不親近，那也是親兒子啊。她讓徐遠給我錢，不就是我之前分析的，完全是站在自己兒子的對立面，給自己親兒子上眼藥嗎？
這什麼套路？
看出我的迷惑不解，張素笑着問我道：“你這個表情告訴我，你現在想不明白，爲什麼我會漲他人志氣滅，自己親兒子的威風，對吧？”
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我如實說道：“確實，這點我真的搞不明白。”
想了想，張素解釋道：“這麼跟你說吧。小遠雖然是我的兒子，但他更重要的一個身份，是徐振的兒子。我雖然是小遠的母親，但我更重要的身份，是秦泰安的妻子。這裏面的遠近親疏，你能明白吧？”
所以還是得說回之前張素說的，徐遠從小是跟他父親徐振長大的這件事。我理解張素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說張素對徐遠沒感情，而是撇開母子情分，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徐遠代表的是徐振的利益。那對於張素來說，作爲秦泰安的現任妻子，她絕大多數情況下代表的是秦泰安的利益。
所以如果不是關乎到切身利益或者母子情分的話，更多時候，張素判斷一件事情的天枰，會主觀地向秦泰安傾斜。
明白這一點，我點頭道：“我能理解。”
見我瞭然，張素繼續說道：“我不知道小莉有沒有跟你提過，對於你的問題，泰安有跟小莉不止一次的談過。”
狡黠一笑，張素調侃我道：“人品這方面，你算是勉強及格了。”
待我回應了一個苦笑，張素繼續說道：“逼你一下這方面，泰安沒跟小莉細說，但我知道，他一直是想找個機會，把你從現在的公司給拉出來。讓你跳出舒適圈，看看你能不能有什麼建樹。最早的時候他通過毅誠提了一次，後來大哥又提了一次，但很可惜，這兩次你都沒同意。”
張素口中說的大哥，應該就是秦泰安的哥哥秦嶼安了。
不等我接話，張素直接待我說道：“其實我和泰安都知道，這兩次你之所以會拒絕，多少都有小莉從中作梗的原因。”
剛想辯解兩句，張素便擺手制止我道：“你不用替小莉說話，她之所以會阻止你去泰安和大哥的公司，無外乎那些原因。而且一定程度上，泰安也支持小莉這麼做。”頓了頓，張素學着秦泰安的語氣，指了指我道：“用他的話說，你這個腦子就不適合被條條框框約束，這樣容易限制你的發展。”
想了想，張素輕笑道：“他還想以後再指着你弄幾個靈光乍出來，幫他多掙點錢呢。”
對於張素這些話，我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至於張素，在剛剛說了幾句輕鬆的半開玩笑的話之後，也是收起了大半笑容，表情認真的說道：“這次小遠想要收購你公司股份這事兒，泰安是知道的。”
“啊？！”這是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消息。所以我的反應有些不受控制的大了。
見狀，張素朝我歉意一笑道：“其實小遠最初提出來的只是收購你公司的股份。但泰安知道之後……就提議小遠，直接把你手上的股份給收購了。這樣也就能讓你徹底離開你的公司了。”
“呃……”搞半天原來是秦泰安授意徐遠讓他把我從公司逼走……這尼瑪……
此時我很想抽根菸壓壓驚，讓自己冷靜一下。但礙於張素在場，我也就忍了。
但張素應該是看到了我下意識摸口袋的動作，忽然問了我一句道：“是不是想抽菸？”
我沒忍住先點了點頭，但隨即又搖了搖頭。
張素見狀輕笑着指了指窗口，善解人意地說道：“去那邊抽吧，這個時候你確實需要抽根菸冷靜冷靜。”
也沒再堅持，掏出煙走到窗臺。深吸了一口之後，在尼古丁的作用下，我混亂的心緒頓時平復了不少。
一邊的張素也沒打擾，只是在哪安靜的等着。
也沒抽幾口，在冷風和尼古丁的雙重作用下，我很快理清了思路。
掐滅菸頭，關上窗，坐回位置後，我開口問張素道：“張阿姨，冒昧問一句，您知道徐遠爲什麼想要收購我們公司的股份嗎？還有，他爲什麼會告訴老秦總這事兒？”
對於我這兩個問題，張素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想了想之後，呵呵一笑，不答反問道：“你都要辭職了，還關心這個？”
聳了聳肩，我直白地說道：“死也得死個明白吧？而且說實話，即便要走，我總要給我老闆還有秦莉這個股東，留一點未來跟徐總談判的籌碼，您說是吧？”
話音落下，張素並依舊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但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其他東西。而是眯起眼睛，笑盈盈地看着我。
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我失笑問道：“張阿姨，您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聞言，張素收回盯着我的眼神，語不驚人死不休道：“我要是年輕個30歲，不，哪怕20歲，我估計我也會看上你。”
這話……真是差點沒讓我驚掉下巴。
“張阿姨……我……這……”張嘴支支吾吾憋了半天，最終我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咯咯咯……”張素捂着嘴一陣輕笑。好半天之後才解釋道：“你這樣的人啊，在我們這個圈子裏，真的是個寶。難怪小莉會看上你。”
難怪秦莉會看上我，這句話已經是今天張素第二次說了。
說實話，我不是特別明白張素爲什麼會一再強調這句話。是真的我有多優秀嗎？我不這麼認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