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我點頭分析道：“對啊，因爲我。如果不是因爲我，她大可以跟徐遠比耐心。公司雖然遭受了一些損失，但不至於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如果她表姐同意接手股份，哪怕條件差點，她也完全可以答應。但這一切的結果，就是我在公司混不下去，雖然結果同樣是離開，但那樣的離開，我會顯得很不體面。而且也絕拿不到現在這樣金額的遣散費。”
沉吟了好一會兒，谷夢瑤猶豫着問道：“所以……你早就想明白了？”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你別誤會，你剛剛說的這些我姐沒跟我提過。所以我也是剛剛聽你說了之後纔想明白的。”
攤了攤手，我如實答道：“跟你一樣，我也是剛剛想通的。所以還是要感謝你告訴我，她沒跟徐遠喫飯這事兒。撇開了這些羈絆，我才能冷靜下來思考這些問題。”
再次看向窗外，我帶着無比的糾結，甚至悔恨道：“但……想明白了這些之後，導致我現在更加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姐了……”
苦笑一聲，我接着之前的話題繼續道：“所以我剛剛說，我肯定需要跟她當面溝通，而且只能當面溝通，但……不是現在。因爲我需要時間想清楚，我要怎麼面對她，怎麼處理這件事。纔不會顯得……我耽誤了她……或者說……對不起她……”
艱難地說完這些話，我也沒回過頭，只是兀自看着窗外點了根菸。身後的谷夢瑤也沒打擾我。
待我抽完煙，掐滅菸頭之後轉過身，就看到谷夢瑤立刻伸出手，把手上的手機遞給我。看了眼黑着屏的手機，我有點疑惑的問道：“又要給我看什麼？而且你這也沒解鎖啊。”
“哦”了一聲，谷夢瑤解鎖了手機，又遞給我。
這次我定睛一看，上面赫然正通着微信語音呢，都不用看備註名的“姐”，光看頭像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正在跟秦莉通話呢。
一臉錯愕地看向谷夢瑤，後者狡黠一笑道：“跟你學的，偷偷聯繫秦總。嘿嘿。”
說罷，她拿起隨身的包，甚是瀟灑地衝我擺了擺手道：“你們聊，我出去買點水。”
目送着谷夢瑤穿上外套到門口換鞋，我才如夢方醒地提醒她道：“喂！你手機在我這兒，你用什麼付錢買水？”
賞了我一個白眼，谷夢瑤嫌棄道：“你不知道這世界上有樣東西叫現金？”
呃……直到“砰”的一聲，谷夢瑤關上了門，我纔回過神，拿起手機艱難地“喂”了一聲。
但對面並沒有第一時間傳來秦莉的聲音，正當我想再次確認她是不是還在的時候，秦莉低聲說道：“你說吧……”
糾結了一會兒，我無奈問道：“這個……你從哪裏開始聽的？”
“從你說我要做回金絲雀開始。”秦莉語調平淡地答道。
苦笑一聲，我吐槽了一句道：“看來我的警惕性還有待提高，都沒看到夢瑤弄手機。”
“這不是重點，”無視我的調侃，秦莉口吻認真的問我道：“重點是最後幾句可能因爲你走遠了，聲音也不大，所以我沒聽得太清楚，你能不能再說一遍？”
“這個……我忘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
“就不用了吧……”我有些無地自容地回答道。
無視了我的建議，秦莉自顧自說道：“你說要跟我當面溝通，但不是現在。然後呢？”
聞言，我陷入了很長時間的沉默，那頭的秦莉也沒有催促，就這麼安靜的等着，我倆好似在比誰耗得過誰。最終還是我先忍不住，哀嘆了一聲後，我有些艱難地說道：“我說……我需要時間想清楚怎麼面對你，怎麼處理這件事。纔不會顯得……我耽誤了你……”
“也不會顯得你對不起我，對吧？”順着我的話，秦莉補全道。
聞言，我苦笑道：“你都已經聽清楚了，何必要我在重複一遍呢？”
“我就是要你親口跟我說！”秦莉忽然擡高聲調質問道，“如果不是夢瑤給我打了這個電話，這些話你會親口告訴我嗎？”
“告訴夢瑤不就等於是告訴你了嘛……”我弱弱地答了一句道。
“哈！”的一聲，秦莉繼續質問我道：“所以我們現在說話都需要人傳話了是嗎？”
這回不等我接話，秦莉直接衝我吼道：“你只會逃避！還說什麼要一個人跑去玻利維亞！甚至還關機！你知道我昨天給你打了多少個電話嗎？！”
但這次吐槽沒有得到秦莉的迴應，她直接無視了我的話，繼續衝我吼，只是吼着吼着，就這麼帶上了哭腔：“什麼叫你要想清楚怎麼面對我！？什麼叫你耽誤我！？你知不知道我是個成年人，我可以爲自己的選擇負責嗎？！你不知道！你只知道當你的縮頭烏龜！你只知道趁我不在的時候一個人胡思亂想！你只知道你是個窮小子，配不上我這個白富美！！！但你又知不知道，在你電話關機之後，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就這麼把我一個人丟下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後悔騙了你跟徐遠喫飯？你又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離不開你？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嗚嗚嗚……”
問完這麼多知不知道，秦莉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失聲痛哭了起來。
電話這頭的我除了胸口一陣發悶，就是頓感手足無措。
我以前從來沒有意識到，我在秦莉心裏有這麼重要的位置。我們正式在一起到現在，才4個多月，就算從我們第一天認識到現在，也就半年多的時間。
但轉念一想，這半年的時間裏，我們確實一起經歷了不少，有尷尬（第一次去她家做飯，直接被趕走），有荒誕（她提出跟陳依依公平競爭，甚至還和平共處了一段時間），有苦惱（正式在一起之前的“隔離”），有誤會（徐遠在日本發的照片），有成長（我給她父親和大伯做了兩個漂亮的方案，幫她危機公關，她教我資本運作，幫我創業出謀劃策），有成就（慈善基金會成立），有美好（桂林之行），當然更有遺憾（公司的危機最終沒有以一個她希望的方式解決）。
不知不覺中，我身邊的人，不論是朋友還是家人，都已經知道並認可了她的存在，而跟她走的近的朋友以及家人，也都清晰的明確了我的身份。我們彼此已經完全融入到了對方的生活。
或許我們離步入婚姻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要走，但就日常的生活以及工作來說，我們已經成爲非常默契的夥伴。這種狀態很和諧，也很舒服。
我們如膠似漆，但又給彼此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偶爾互訴衷腸，偶爾打趣玩鬧，更多的則是平淡中的溫馨，悠然中的愜意。
心中忽然一道驚雷閃過，捫心自問，這樣的生活，這樣的秦莉我願意放棄嗎？
答案毋庸置疑，當然是否定的。
不以結婚爲目的的戀愛就是耍流氓，我不是流氓，所以我真誠地希望我能跟秦莉走入婚姻的殿堂。
都說婚姻是兩個家庭的結合，但秦莉這個家庭跟普通家庭不一樣。她的父母明顯就不是一條心。誠然，我跟她屬於門不當戶不對的情況，撇開秦泰安這個不確定的因素不談，單就秦莉母親盧虹目前對我的態度來說，就還是比較樂觀的。
所以我爲什麼要死磕秦泰安，非要把他的態度弄個明確呢？走丈母孃路線不香嗎？
腦海中電光火石地閃過上述這些，面對電話那頭，正在嚶嚶哭泣的秦莉，我好似喃喃自語般地說道：“離不開你這樣的話，平時都是我一直掛在嘴邊的。但我從來沒想到，同樣一句話，從你嘴裏說出來會有這麼大的力量……所以我說我們要當面談。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抱抱你，親親你。”頓了頓，我繼續說道，“說起來好笑，從我們認識到現在也就半年多的時間，正式在一起到現在也就4個多月，但我卻一直都沒意識到，原來經過這短短半年的時間，我們之間已經有了許許多多剪不斷的羈絆……你說的對，很多你的想法我確實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從來沒想過要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我更沒想過要把你一個人丟下不管……”
“那你還說什麼去玻利維亞！”秦莉帶着哭腔控訴我道。
苦笑一聲，我答道：“我剛剛已經說了，我需要靜一靜，想一想以後的路要怎麼走。才能避免我們現在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才能讓我更好的保護你，不讓你再受委屈，不讓你再爲我做出讓步，甚至犧牲。”
“我沒覺得自己委屈……”抽了抽鼻子，秦莉恢復了些許理智，但因爲哭過的原因，有些斷斷續續地說道，“現在……隔着電話，有很多事情……說不清楚。但不管……怎麼樣，你……你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我的想法……你也清楚了。所以……有什麼事情……等我31號……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