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都說了，股份是我和老劉送給你的，那就是你的東西。現在折現了，你又不是拿這錢出去喫喝嫖賭，那我還有義務看着你點。你這是要給叔叔阿姨買房子，我有什麼資格阻止你？”翻了個白眼，秦莉理所當然的吐槽道。
我媽的關注點直接跳過了關於這筆錢決定權的討論，而是落到了我的工作上，“那你股份賣了之後，工作怎麼辦？”
聽她一臉關切的詢問，我半真半假的解釋道：“這事情本來想過段時間，我完全處理好了再告訴你們的，但現在這情況，我覺得還是早點說比較好。其實這幾天我已經辦了離職，之後打算拿100到150萬出來創業，合夥人什麼的我都已經找好了。”
“創業……”聽我媽嘟囔了這麼一句，原以爲她要接着問我關於創業的詳細問題，但未曾想，關於這些問題我媽一個都沒問，只是看向秦莉問了她的態度。
“你支持他創業？”
“支持啊。”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應了一句，秦莉替我解釋道：“雖然有一份還挺不錯的工作邀請他，但如果接受了那份工作，等於他就轉行了，這多少有些得不償失。而且他想做的事情還挺有發展潛力的，他的想法和計劃也都很有可行性，還能發揮他的長處，再加上合夥人的背景和實力也都驗證過了，所以我沒理由反對。”想了想，秦莉看了我一眼，不知是認真還是開玩笑地跟我媽說道，“甚至等他做起來了，我都有投資他的打算。”
當然，現在不是追問秦莉這句話真僞的時候，重要的是我媽對這件事的態度。
也沒什麼糾結，我媽直接點頭道：“既然你支持他創業，那我和他爸就沒什麼意見。”
呃……這話什麼鬼？怎麼就你倆都沒意見了？我爸還不知道這事兒呢喂！
正當我一臉鬱結的時候，就聽秦莉鄭重地說道：“阿姨你放心，其他我不敢保證什麼，但只要有我在，起碼在事業方面，劉暢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瞥了我一眼，我媽笑眯眯地看着秦莉道：“阿姨相信你。”
看看秦莉，又看看我媽，見她倆這眉來眼去，一副我懂你，你也懂我的架勢，我無奈抱怨道：“不是……你倆在這兒母慈子孝的……搞得我像個外人啊……”
“那你先走吧。”我媽毫不客氣地說道。
“記得把單給買了。”秦莉補刀。
行……我閉嘴……
待服務員上了菜，吃了一會兒之後，我媽開口對我道：“你說換房子的事情，其實你們沒來的時候我就想過了。本來覺得可能性不太大，也太折騰，但現在你既然有錢了，這事情看起來也不是辦不到。但你爸這人……”
雖然我媽說到這裏就沒說下去，但我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按說我們這家庭，我爸是老師，我媽在居委會工作，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但日子也不會太差。
但我爸這人吧……早先就說過，自詡讀書人，清高。
可能在秦莉這樣當過他學生的人眼裏，他是個風趣幽默，滿腹經綸的好老師。
但在我和我媽眼裏，在有些事情上，他就是個老頑固。
比如他跟我姑姑因爲貧富差距拉大，斷絕來往這事兒。其實一夜暴富之後，雖然他們確實有着暴發戶的嘴臉，但一段時間之後，這股勁過去，我姑姑不是沒主動給過我爸臺階，但我爸愣是不接。這也就導致了十幾年來，我們家跟我姑姑家徹底斷絕了往來。
但這事情退一萬步說，這是他的妹妹，他願意這麼處理，我和我媽也都不好多說什麼。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
如果說我姑姑這事兒跟我和我媽的切身利益沒有關係，那第二件事，就是直接關乎我們娘倆本身了。
我們家這套一室戶的房子，是我很小的時候我爺爺奶奶家拆遷的時候分的。
我小的時候三個人住着也沒感覺有什麼，但長大了之後，住房環境就變成了一個問題。
剛剛說了，以我父母的工作和收入來說，早個十幾二十年，想要買套房子，其實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情。
雖然我爸是個語文老師，補課之類的額外收入不如英語、數學這類學科的老師多。但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麼一點的，只是有限。
要是手上再有點錢，日子也不至於過得很差。
但我爸就不這麼想，一方面，他當時認爲，這套房子是我爺爺奶奶留個他最後的念想，打死了都不能賣。
另一方面，他當時對於向銀行貸款，還30年，實際還款的金額是貸款額度差不多兩倍這件事嗤之以鼻，且深惡痛絕。
再加上20多年前的房價也確實沒貴到離譜，以他們倆當時的收入，如果房價不漲，再存幾年錢，也確實能買到房子。然而……呵呵。
上海的房價是一年比一年漲得高，漲得快。而他倆手上這點積蓄，能跑贏通脹就不錯了……
然後我爸就徹底放棄了買房子的念想。
可以這麼說，我爸這輩子唯一做過最正確的投資決定，就是在那塊鐵皮的價格還沒漲到特別離譜的時候，拍了牌。
用他的話說，咱沒能力全款買房，但全款拍牌買車，還是可以做到的。然後我爸就說服我媽，花了家裏大半的積蓄，在十幾年前買了臺後來被證明沒什麼大用的車……
這就是爲什麼，我爸作爲一個教導主任，還住着一室戶的歷史原因。
所以，我媽剛剛這話的意思其實是，就算我現在能出200萬，如果他倆現在的房子不賣，他們還是換不了房子。
而且以他倆現在的歲數，再貸款也以及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我身上又已經背上了一套房子的貸款，再背一套得先把之前的還清纔行。所以也是不可能的。
見秦莉面露疑惑，我大概地給她解釋了一下上述情況。
聽完這些，秦莉有些無奈地吐槽了一句道：“沒想到劉老師的思想竟然這麼保守……”
“哎……”嘆了口氣，我媽擔憂地說道：“所以這事兒我得再做做他工作。畢竟你說的對，他現在這個腿腳，再來回跑4樓，確實有點麻煩。”
眼瞅着快喫完了，趁着我媽在給我爸打包飯菜的時候，秦莉搶着買了單。
隨後還給我使了個眼色，就在我疑惑的時候，秦莉瞪了我一眼，對我媽開口道：“那晚上你怎麼安排？”
“啊？什麼怎麼安排？”我媽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此話出口，我一下反應過來她剛剛那個眼色是什麼意思了，於是立刻接過話頭道：“晚上你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麼事，不如一會兒給我爸送了飯，跟我們一起走吧。”
“跟你們一起？去哪兒？回你租的地方？”我媽問道。
“怎麼可能，我那兒就一張牀。”我失笑着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秦莉那兒，她那裏有客房，晚上我也好陪陪你。”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見我把之前商量好的說完，秦莉也跟了一句道。
“不去。”想都沒想，我媽直接拒絕道。
“不是……”
我這剛說兩個字，我媽就打斷我道：“好意我心領了。但你爸今天過來住院，之前也沒個準備，什麼東西都沒帶，我得回去給他拿東西。而且前面我也問過醫生了，這兩天對飲食沒有要求，可以不用訂住院餐。所以我還得回去給你爸做飯。”
“呃……你給他做飯……還不如我做呢……”我嘟囔了一句道。
瞪了我一眼，我媽回我道：“又不用大魚大肉，他現在飲食以清淡爲主。”
“再怎麼清淡，你也得翻花樣吧？而且這到元旦之後還有好幾天呢，你不能天天給他送白粥配鹹菜吧？”我有些看不下去道。
“不行就附近給他買點唄，要不就乾脆訂住院餐。還能餓着他不成？”我媽有些心虛地說道。
“你這……”
“阿姨……”這次打斷我的是秦莉，就聽她勸我媽道：“是這樣的，我後天下午還得去出差。所以如果你不嫌棄，這兩天呢，你就跟劉暢住我那。等我走了，你想住的話可以繼續住，要是覺得不方便，就跟劉暢去他那兒。他那邊有沙發，也能睡。這樣一方面劉暢能照顧叔叔飲食，省得你麻煩；另一方面，你倆也能有更多時間商量商量對策，看看怎麼說服叔叔同意換房子。”
見秦莉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稍微糾結了一會兒，最終我媽點頭道：“那行吧。就按你說的辦。”頓了頓，我媽又補充道：“但我得先回去拿點換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