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我輕笑着反問道。
“切！就你那小氣勁，就是想要刨根問底！”秦莉篤定道。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藏着掖着，瞪着眼睛道：“既然你知道，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嗯……”拖了個長音，秦莉故意問我道：“說了你不生氣？不喫醋？”
不屑地“切”了一聲，我好笑道：“我就是當個故事聽而已，都過去這麼久了，有什麼好生氣和喫醋的？”
點了點頭，秦莉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也是，連手都沒拉過，好像也沒什麼讓你生氣的點。”
“那就當個故事說說唄，也讓我這種沒有留過學的鄉下人，感同身受一下留學生的生活。”
沉默片刻後，組織了一下語言，秦莉語調平和地陳述道：“其實很多留學生的所謂愛情，摻雜了很多的除了愛情本身以外的因素，比如寂寞、孤獨、依賴、相互寬慰取暖、甚至虛榮乃至等價交換。”看了我一眼，秦莉笑了笑，“我也是個普通人，身處異國他鄉，經過剛來的頭一年的適應，不管這些情侶之間是否是真正的愛情，但看到身邊同學開始一個個出雙入對，我總會有萌生出想要找個人陪一陪的想法。”
“所以那一兩個有好感的人，就是你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出現的？”
搖了搖頭，秦莉解釋道：“第一個讓我有好感的人並不是這個時候纔出現的，而是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頓了頓，她接着說道：“他比我高兩屆，是留學生交流會的幹事。就是他邀請的我，去參加的留學生活動。只是當時因爲人很多，我跟他也沒機會說幾句話。而且這種活動主要目的是豐富留學生的課餘活動，我對於課餘活動需求……跟絕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所以去了兩次之後就沒再去了，也就跟那人剛不怎麼熟。”
“打斷一下，請問什麼叫‘你對於課餘活動需求，跟絕大多數人都不太一樣’？”
“咳咳……”乾咳了兩聲，秦莉瞥了我一眼道：“我之前跟你說過……我大學的時候拿到了空手道黑帶……而且還系統學過漂移……所以……”
“哈！”地笑了一聲，我順着秦莉的話接下去道：“所以當很多留學生課餘時間忙着交朋友、打工或者談戀愛的時候，你在那一邊‘哼哼哈嘿，快使用雙節棍’，一邊‘得兒漂得兒漂得意地漂’？”頓了頓，我又補充道：“哦，還有‘爺爺泡的茶，有一種味道叫做家……’”
擡手拍了我一下，秦莉好笑道：“糾正你一點，空手道之所以叫空手道，那是因爲空着手，不使用武器。”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擺手應了一句，我接着問道：“那你跟那個……學長，是通過什麼契機熟起來的呢？”
“後來我是在離學校不遠，他打工的飯館裏喫午飯的又碰到的他。那個時候老實說，他已經不記得我了，是我先認出的他。”
“這個……他是得帥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你沒見幾次就這麼印象深刻？”
聽我略顯喫味地問出剛纔的問題，秦莉笑嘻嘻地提醒我道：“說好不喫醋啊。”
乾咳一聲，我嘴硬道：“單純就是好奇。”
也沒拆穿我拙劣的藉口，秦莉呵呵笑道：“我能認出他，不是因爲他有多帥，而是那個時候，雖然我已經不參加交流會的活動了，但人還是在羣裏潛着的。他是交流會的幹事，經常會在羣裏發一些活動的信息和照片，而他的微信頭像就是自己的照片，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他了。”
“然後呢？”
“都是中國人，我這麼好看一姑娘在大庭廣衆之下認出他，還套近乎，讓他覺得臉上有光，所以當時二話沒說，就直接幫我把餐費給結了，請我吃了頓午飯。”
“呃……好吧，這點非常能理解。”
呵呵一笑，秦莉接着說道：“無功不受祿，我單純只是打個招呼，就這麼被人這麼無緣無故請了頓飯，雖然就是一頓簡餐的午飯也沒多少錢，但人情我總得找機會還回去。”
“嗯……有了這麼個契機，你跟他也就能熟悉了。”
“嗯”了一聲，秦莉說道：“其實剛開始的時候也就是熟了而已，畢竟那時候他挺忙我也挺忙，所以除了偶爾會去他打工的餐廳喫個飯，其他也就是線上聊一聊而已，他對我也沒明確表達出什麼意思。”頓了頓，秦莉繼續說道：“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剛剛說的，到這裏第二年纔有了改觀。裏面有兩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他臨近畢業，找了一份看上去還挺不錯的實習工作的緣故，讓他覺得有了些自信，另一方面，也是剛剛我說的，我自己也覺得是不是應該找個人陪一陪。”
“倒也沒到表白的程度，平時聊天的內容也開始偶爾有了一些曖昧的暗示。見我沒怎麼拒絕，他約我的頻率明顯就開始增加了。”
“等一等……你剛剛說你跟別人連手都沒拉過，那按這種情況發展下去……不符合邏輯啊……”
抽空看了我一眼，確定我剛剛這句話單純只是就事論事，不是挑刺找毛病之後，秦莉解釋道：“他家裏條件一般，出來留學屬於家裏掏空積蓄的情況。所以雖然我沒告訴過他我家裏的具體情況，但他也明白，我的家庭條件是要遠遠好於他的……”
不等秦莉繼續說下去，我順着她的意思接過話頭道：“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雖然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但沒錢沒未來的情況下只是適當對你表示了好感，但也不敢太過分，是這樣吧。”
“嗯……差不多這個意思。”
“那這人人品還是挺不錯的啊。”
無視了我這句評論，秦莉說道：“其實一個人值不值得我喜歡，他的家庭條件，從來都不是我考慮的因素。”看了我一眼，秦莉挑眉道：“這點你最有發言權。”
見狀，我哭笑不得地說道：“你都已經把氣氛烘托到這了，那我還是剛剛那個問題，爲什麼連手都沒拉過呢？”
“哎……”長長地嘆了口氣，秦莉忽然又提起最初她感慨的那句話道：“很多留學生的所謂愛情，摻雜了很多的除了愛情本身以外的因素。而學長所摻雜的因素……是遭遇到家庭變故之後的妥協……”
“啊？什麼意思？”
“其實就像你說的，按照正常邏輯，只要他稍微主動一點，我大概率是不會拒絕跟他建立情侶關係的。但很可惜，就在我以爲甜甜的戀愛即將要降臨在我頭上的時候，他的家庭出了很大的變故。具體是什麼事情他沒告訴我，我只知道他當時急需很大一筆錢。”
“大到什麼程度？”
搖了搖頭，秦莉說道：“具體多少他也沒告訴我，我記得他當時只是跟我開玩笑說，這個數額如果讓我開口問家裏要，我爸估計會認爲我被人綁架了。”
“呃……那最後怎麼辦？”
“呵……”苦笑一聲，秦莉無奈道：“你覺得他能怎麼辦？”
“呃……砸鍋賣鐵拼命掙錢？”
輕輕“嗯”了一聲，秦莉直接說了一個結果道：“我最後一次聽說他的消息是說他因爲涉嫌詐騙，進去了。但是不是真的，也沒人知道。畢竟家裏出了事情之後，他所有的聯繫方式就都換了。”
“呃……那他家裏出事之後你就沒見過他？”
“見過一次，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非常頹廢，完全沒有精氣神。”
“那他沒找你借錢？”
對於這個問題，秦莉當即否定道：“完全沒有。”頓了頓，秦莉又補充道：“而且他徹底失聯之後，我問過身邊幾乎所有認識他的朋友，沒有一個人說借過他錢。所以我才覺得，他因爲詐騙被抓這個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呃……”聽到秦莉這番話，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呵呵一笑，秦莉看了我一眼道：“所以你現在知道，爲什麼我當時看上你之後會這麼急着表達自己的想法，然後不遺餘力的幫你上一個臺階了吧？”
“呃……難不成你還擔心我重蹈你這個學長的覆轍？”
想了想，秦莉答道：“也不是怕你重蹈他的覆轍，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想讓我喜歡的人，提高一些抗風險能力。我可以不在乎你的家庭，但我不能不在乎你。”
嘆了口氣，我感嘆道：“所以……要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如果換做現在讓你遇到你那個學長……”
不等我說完，秦莉直接口吻強硬地打斷我道：“沒有如果！”
見狀，我失笑道：“我就是想說你現在有能力解決以前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搖了搖頭，秦莉說道：“我知道你是這個意思，但即使他現在來找我，我能做到也只是救急，絕對不會救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