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蔣暮怡血色不多的臉上閃過一抹疑色，“你是……”
“我是呂毅啊，你不記得我了？”
好似追憶了片刻，蔣暮怡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絲神采：“啊！是你啊！真的是好久不見了。”
只是話音剛落，這抹神采便立刻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暗自嘆了口氣，我走到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看着她憔悴的樣子，我於心不忍道：“最近……怎麼樣？”
嘴角彎起一個不大的弧度，隨即，蔣暮怡再次望向窗外，語調冷清地反問道：“你都已經找到這兒了，這個問題還需要我回答嗎？”
“這裏怎麼了？”反問了一句，我裝傻道：“不就是個你家開發的度假村嗎？有山有水，詩情畫意，很多人想住都住不進來呢。”
“那你是來度假的嗎？”
想了想，我模棱兩可地答道：“算也不算，回國談一個項目，現在談差不多了，就想休息幾天。所以昨天去看了看叔叔阿姨，他們告訴我你在這兒，我就來看看你。”
“謝謝。”道了聲謝，蔣暮怡依舊沒有回頭地忽然下了逐客令道：“那既然現在看到了，沒什麼事情的話，你就可以走了。”
苦笑一聲，我無奈道：“不是，我這大老遠過來，剛說沒兩句話你就趕我走？咱倆這麼長時間沒見，一起喫個飯總不過分吧？”
“現在離喫飯還有4個小時27分鐘，如果你願意等，那我沒意見。”
我非常確定，說這番話的時候蔣暮怡完全沒有回頭，甚至壓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所以我有些驚奇地問道：“你……怎麼算得這麼精確？”
“因爲1個小時33分鐘之前，也就是12點的時候，他們剛給我送了午飯。晚飯的時間是6點，他們非常準時。”說到這裏，她終於回過了頭，瞟了眼我身邊的電子鐘道：“那裏有時間。”
“呃……好吧。”順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時間，我調整心態繼續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什麼問題？”
“最近怎麼樣？”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麼？”
“我最近怎麼樣啊。”
看着蔣暮怡的眼睛，喉嚨翻滾了片刻後，我無奈道：“知道……一些。”
“哦。那就不用我多說了。”
眼看着她又想轉頭望向窗外，我趕忙問道：“那你就不問問我最近怎麼樣？”
果不其然，這話終於止住了她轉頭的趨勢。看了我一眼，她有些生硬地問我道：“那你最近怎麼樣？”
有了這麼個問題作爲鋪墊，我便把自己這兩年在國外的經歷，挑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出來，儘可能生動地給蔣暮怡說了說。同時，也把自己這幾年在海外做的幾個成功的項目告訴了她，另外，我還告訴了她自己最近正在經手的幾個項目。
我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內心多少是被我的故事觸動了一些的。
看着她從最初的沉默傾聽，到後來的偶有交流，甚至主動說了一些曾經她在當地遇到的事情，尤其是當她告訴我，她有關注過我做的那幾個項目的時候，我忽然覺得，曾經我認識的蔣暮怡好像又回來了。
“暮怡……”
“嗯？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爲什麼會分手嗎？”我終於忍不住問道。
側頭想了想，蔣暮怡略顯唏噓地答道：“因爲我要接手我父親的公司，你要接手你家海外的產業。聚少離多之下，我們只能選擇分開。”
“那……假如，假如我們還能重新開始……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國外嗎？”
明顯愣了一愣，蔣暮怡看了我好一會兒，隨即帶着一股濃濃的失望、以及自責的口吻答道：“呂毅，你知道的，我病了……”
“沒關係啊，我可以等你把病治好！或者我帶你去國外治！我相信……”
“呂毅……”喊了我一聲，待我不自覺地不再說話，蔣暮怡忽然望向我的眼睛，我彷彿被她施了定身法一樣，忽然就不會動了。
因爲此刻，她的眼神已經沒有了我剛見到她時候的混沌，取而代之的是各種豐富的情緒。
只是正當我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她忽然笑了，笑得很大聲，只是片刻後，這種笑聲變成了一種慘笑，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她忽然收起笑容，眼神犀利地看向我開口質問道：“呂毅，我抑鬱了，但不是癡呆了。你覺得，我會在這種狀態下，接受你對我的憐憫嗎？”
“不是！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我……”
“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不等我說下去，蔣暮怡輕聲打斷我道：“而且……我也相信，你剛剛跟我說的這些，句句發自肺腑。但呂毅……我……我們回不去了……其實剛剛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當初的選擇做錯了。但……這世上並沒有後悔藥不是嗎？”
就在我怔怔地看着此刻一臉絕望，彷彿在說着訣別話語的蔣暮怡，想要接話的時候……
蔣暮怡，不，應該說是楚佳贇，忽然緩緩地低下頭，隨後，毫無徵兆地抓住了我的手。
怔怔地低頭看着被她握住的手，我呆了。
然而這並沒有完，趁我愣神之際，楚佳贇又擡起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臉頰。
當我感受到她觸碰到我臉頰的一瞬間，我瞬間擡起頭望向了眼前這雙讓人心疼到窒息的眼睛，剛剛一時齣戲的我當即又毫無抵抗地被拉回了情境。
“暮怡……我，我覺得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你相信我，相信你自己……”
用觸碰我臉頰的手輕輕按住了我的嘴脣，蔣暮怡微微搖了搖頭，只見她揚起嘴角，用一種輕鬆且真摯的口吻說道：“你也應該相信，在我的內心深處，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你的位置。”頓了頓，她依依不捨地放下輕撫我臉頰的手，同時也鬆開了另一隻握着我的手，嘆息着說道：“但是……你我都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你……註定會在你的領域熠熠生輝，但我……”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既然你都說了我們有感情，爲什麼就不能嘗試着跨出一步呢？！”我頓時急道。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之後，蔣暮怡忽然又換上了我剛剛進來的時候如出一轍的清冷表情，隨即，她看向門口的方向，語調決絕地說道：“你走吧，不論今後你在哪裏，我都祝福你。因爲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而陪你一起看到這些未來的，不是我，也不能是我。我沒有那個資格。謝謝你過來看我，今天就到這裏吧。”
“暮怡……”
“咔！”
不等我反應，在一邊的導演就高興道：“不錯不錯！雖然中間有些瑕疵，但通篇非常流暢，我都沒忍心打斷！一會兒再補兩個特寫，這條就過了。”頓了頓，他還不忘朝我豎了個大拇指道：“劉總，你很有潛質！”
笑着朝他點了點頭，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對面的楚佳贇。
感覺到我看向她，她也不自覺地擡起頭看向了我。哽了半天，最終我憋出兩個字道：“謝謝！”
還了我一個微笑，楚佳贇輕輕搖了搖頭道：“導演說的沒錯，你很潛質，真的！”
“是你戲給的好，不然我沒法這麼輕易地代入角色。”
“行了行了，你倆別商業互吹了。”不等楚佳贇接話，躲導演後面看半天的蔣婷忽然大聲提醒道：“趕緊準備準備，馬上第二條了。”
於是乎，在導演的指揮下，就剛纔那段，我和楚佳贇分別補了幾個角度的鏡頭用作分鏡。這到還好說，但幾條過後，導演突然告訴現場所有人道：“剛剛佳贇拉劉暢手，還有摸臉的動作，是演員臨場發揮的，我覺得加上之後，情緒給的非常飽滿，很有氛圍感。所以來補個特寫。”
此話一出，我瞬間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但剛剛摸也摸了，我也沒什麼反應，現在我總不能說我不幹吧？
“你扭捏什麼？”正當我糾結之際，楚佳贇忽然對我說道。
看了她一眼，還不等我接話呢就聽導演說道：“劉暢，你左手再往前放一點……對！就這個位置別動！來佳贇，拉他手！慢一點！對……握住……保持……好！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