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到我和奚芸離開,我也沒再去打擾這對老情人。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車開到半路,我便接到了這對老情人其中之一——楚佳贇的電話。
“你怎麼走了?”
“給你的茶葉喜歡不?不喜歡你去找前臺換,就說我說的。”我答非所問。
“你回公司了?”楚佳贇也同樣不按套路出牌。
既然如此……“不,我出去鬼混了。”
“哈!真的?!”話音剛落,我就聽到楚佳贇在那兒用一種憧憬的口吻問道:“去哪兒鬼混?哪方面的鬼混?”
“回公司跟工作鬼混,ok?”我有些無語地答道。
“切!”拖了個長音,對面失望道:“沒勁。我還以爲有什麼好玩的事情能去湊湊熱鬧呢。”
“嗯?你不需要跟你的老情人一起喫晚飯嗎?”我疑惑道。
“誰要跟他喫晚飯。”
從她嫌棄的口吻裏判斷,她好像對金瑜飛並不怎麼感冒。
所以這就讓我更加不明白了,但轉念一想,她倆關係什麼樣、好不好,關我毛事?
“哦,那所以呢?找我什麼事?”我淡定接道。
“嗯?你就不好奇我爲什麼不跟他喫晚飯?”
你看,很多時候其實不是你找事兒,而是事兒找你。
“坦白說,我一點都不好奇。”
“切,沒勁。”
哎……這女人擺明了就是想找人吐槽,正好我開車也無聊,所以我自覺地給她遞上了臺階,“但如果你想要說,我自然願意聽。”
“現在不想說了。”
嘿!你說這人賤不賤?
“哦,不想說那就不說。”應了一句,我再次問道:“找我什麼事兒?”
“沒事兒不能找你?”
強忍住想要懟她的衝動,心中默唸了幾遍:她是客戶她剛充值了5萬之後,我儘量保持着微笑,機械化地說道:“您的好友劉暢,竭誠爲您服務。”
許是我的這番虛情假意,真的太過虛僞,所以楚佳贇很不給面子地揭穿我道:“你假不假?”
見狀,我乾脆收起了頑劣,認真說道:“美女,有事兒咱就說事兒。你要是單純的心情不好,想找個垃圾桶倒一倒,也行。但咱別繞圈子行不?”
“那你現在回來。”楚佳贇倒也直接。
看了看時間,我無奈道:“我四十分鐘之後還有個會,你看咱就電話說行不行?”
其實說出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她耍無賴的心理準備,甚至還盤算着,如果實在拗不過她,一會兒這個會我是不是能通過電話參加。
只是沒想到,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後,竟然同意了。
“也行吧。”
雖然語調勉強,但起碼好過再來回折騰。
抖擻了一下精神,我開口問道:“好了,請開始您的吐槽。”
只是我並沒有迎來預想中的吐槽環節,而是在聽到幾聲頗爲敷衍的笑聲後,便聽到了一個讓我頗爲爲難和尷尬的問題:“我聽說你答應參加‘趣遊紀’了,所以你這種拒絕我的邀約,轉頭答應谷夢瑤的行爲,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爲,我的面子在你這兒不好使?”
“好使好使,肯定好使。”下意識地強調了一句,我有些尷尬地解釋道:“其實一開始我也是拒絕她的,但你也知道,她現在是港大心理學系的在讀研究生,說這節目跟她現在在做的什麼羣體心理學的課題有關係。”頓了頓,我自黑道:“我這人呢,沒什麼文化,所以天生就對這種搞學術的人,以及學術上的東西有一種莫名的敬畏。聽她這麼一說,我就覺得,自己如果有幸參與到什麼學術文章當中去,還挺榮幸的。於是我就答應了。所以這跟誰的面子沒關係。”
默默地給自己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剛剛這個回答能不能過得了楚佳贇這關。如果能過的話……到錄製的時候,只要有人問,我就準備這麼答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嘿嘿!看來被我矇混……不對,是解釋過去了。
鬆了口氣,我趕忙換話題道:“我聽節目組說到時候每個人都可以邀請嘉賓,那你到時候準備邀請誰?”
“蔣婷姐啊,還用問嗎?”楚佳贇理所當然地答道。
嗯,情理之中,意料之內的回答。
“那你呢,準備邀請誰?”順理成章的,楚佳贇接着問道。
“哈!?你打算邀請你前女友?”
面對楚佳贇赤裸裸的諷刺,我面無表情地糾正她道:“她的身份是‘暢所欲言’的首席內容官,謝謝!”
“好好好!你樂意就行。”雖然嘴上這麼說,但隨即傳來的笑聲,無疑充分表明了這幾個字中所蘊含的敷衍之意。
笑了一會兒,她忽然問道:“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跟你的前女友心平氣和地以同事、朋友的身份相處的嗎?”
啊……這話就有點信息量了。原來她打電話的目的,是爲了諮詢這個。
沉吟一會兒,我解釋道:“這總有一個過程,剛見面的時候也非常尷尬,總不可能一上來就毫無波瀾。只是時間長了,大家聊開了,自然就好了。”想了想,我又補充道:“當然了,前提是我和她在事業上有共同的目標。不然的話,估計也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初好像是她負的你對吧?”楚佳贇問道。
當初在蔣婷那兒聊過我過去的事情,所以楚佳贇能問出這個問題並不出乎我的意料。所以我頗爲坦然地答道:“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
“那你是怎麼讓自己放下的呢?”頓了頓,楚佳贇又換了個說法問道:“或者說,你是怎麼讓自己不再那麼恨的?”
“其實再見到她的時候我已經沒那麼恨了。這世上誰離開誰都能過,所以沒所謂恨不恨。如果還有恨,那隻能說明你還有愛。畢竟無欲則剛嘛。”
“說得倒是輕巧。”
呵呵一笑,我嘗試着站在她的角度說道:“那我換種說法,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如果想要放下,那就試着從利益的角度挖掘對方的價值。不要單純再看這個人本身的人品,性格之類的特點。”
楚佳贇很敏感,聽我這麼一說,立刻渾身帶刺地說道:“切!現在是我在問你,不用你揣摩我!”
呵呵一笑,我也沒揭穿,“不要過分解讀,我說的就是我自己。反正我當時就覺得,既然躲不掉,那就儘量不要再從感情的角度去看待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而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比如她有困難的時候,我能幫的儘量幫一下。後來我準備創業,她過來幫我忙,從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等價交換。”
見楚佳贇沒有第一時間接話,我便用一種我自己都無法定義是感慨還是唏噓的口吻說道:“而且現如今,人家連男朋友都有了,之前那些,該過去的也就過去了。”
“喲!聽起來還挺遺憾?”楚佳贇敏銳地捕捉到了我的情緒。
“遺憾嗎?”問了自己一句,片刻後,我坦誠道:“或多或少總會有的。但我這人信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有些事情終歸是註定的,不是你的,即使你再怎麼努力,也不會屬於你。”
“那你就真的一點都沒爭取過嗎?”楚佳贇問道。
聽她這麼問,我笑着反問道:“那你爭取過嗎?”
“爭取過!”楚佳贇口吻異常堅定。
“那結果呢?美麗嗎?”
“這個……倒也……不能說很糟糕。”
“啊?這算什麼回答?”我有些不太理解。
“我覺得就跟放煙花一樣,在夜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尾焰,在最終的盡頭留下那一瞬間的絢爛。”雖然她描述的很美麗,也很有畫面感,但……這實在是太抽象了。
理解了好一會兒,我才問道:“所以你這話的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不求天長地久,只求曾經擁有?”
“差不多吧。”
“既然都已經絢爛過了,那你還有什麼好糾結的?”
“絢爛完了不應該消失殆盡嗎?殆不了盡,這怎麼辦呢?”
“那你就上腳踩,用滅火器噴,或者乾脆有多遠跑多遠唄!”我隨口說道。
“可是……我一沒工具,二沒鞋,踩不了更跑不遠怎麼辦?”
哎……不就是金瑜飛嘛,跟我在這兒打什麼啞謎呢?心裏吐槽了這麼一句,我無奈道:“那就直面慘淡的人生唄,還能怎麼辦?”
“那……你說我找人去借雙鞋行不行?”楚佳贇突發奇想道。
嗤笑一聲,我回道:“那你就不怕鞋還沒借來,火就滅了?”
“那……那我就從地上隨便抓把土撒上去呢?!”
呃……這打啞謎打的……我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