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算成時間的話,按照朱泱榮的預估,大概還需要7個月,最多不超過9個月。
也就是說,我要跟楚佳贇談一場爲期大半年的假戀愛……
當然,相關的倫理問題谷韻芝也考慮到了,因爲之前楚佳贇也好,蔣婷也好,都發過微博表明過我和秦莉男女朋友的關係。
所以如果突然爆出來我和楚佳贇在一起,那肯定需要針對我和秦莉的關係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纔行。
不然怎麼看都像是楚佳贇第三者插足,或者我見異思遷。
因此,谷韻芝給出了一個解決方案,一旦我承認了跟楚佳贇的戀情,算得上半個公衆人物的秦莉立刻就要跟上公開發佈一個聲明,大意是我和她更適合成爲合作伙伴,而非情侶,所以我們在幾個月之前就已經和平分手了。因此,我和楚佳贇的關係合情合理。
“我不同意!”
耐着性子聽到這裏,已經是我忍耐的極限了。
然而,谷韻芝絲毫不爲所動,因爲內在她眼裏,每個人都是有價的,無非是高低之別一樣,所以她繼續不急不慢地說着我們如果答應這麼做會得到的報酬。
作爲回報,只要樂果股權套現解禁期一過,我和秦莉分別會得到等額樂果0.2%股份的現金。
用谷韻芝的說法,如果當時樂果市值100億,那0.1%就是1000萬人民幣,而且,是到手價,所有的稅費由他們來承擔。
這裏谷韻芝特地跟我解釋了一下,她說的所謂“過了套現解禁期”,指的是能通過某些技術手段跟券商質押的時間,也就是普遍意義上講的提前套現。
而一般情況下,這種方式到手的資金,包括質押的手續費和個稅在內至少得打六到七折。
換言之,1000萬人民幣,到手最多也就600到700萬的樣子。
但現在,手續費和個稅由他們來承擔。
甚至於,谷韻芝承諾,她剛剛說的所有這些,可以跟我白紙黑字的寫到紙上,簽字畫押。
同時,不論是盧虹這裏還是秦泰安這裏,她都會負責出面幫我們去解釋。盡她所能將這件事對我倆的影響降到最低。
說完這些,谷韻芝呼出一口氣說道:“好了,我說完了。這件事不需要你們現在回答我,我希望你們商量一下,最晚星期六的時候給我一個答覆。”
想都沒想,谷韻芝話音剛落我就開口道:“不……”
“好的,大媽媽,我知道了。”不等我說下去,秦莉一臉平靜地打斷了我,並給谷韻芝做了答覆。
輕笑一聲,說了句“路上小心”之後,谷韻芝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匪夷所思地看向秦莉,但和剛纔一樣,她依舊用同樣平靜的口吻,神情古波不驚地對我說道:“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看了她好一會兒,我才怔怔地點了點頭。
之後的一路,車廂裏異常安靜,唯有發動機的轟鳴,以及這輛E43運動輪胎傳來的些許胎噪聲。
然而我並沒有選擇打開收音機,因爲我懶得動。
不僅懶得動,我甚至都懶得去細想剛纔秦莉這一系列的反應意味着什麼。
但這事情不是我不想去想,就能夠不想的。
我知道,秦莉心裏其實是偏向同意谷韻芝的提議的。這一刻,我忽然從這小半年秦莉在我面前所營造的溫柔體貼裏幡然醒悟了過來。
是啊……她是盧虹和秦泰安的女兒,骨子裏,基因裏刻的就是在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哪怕是向魔鬼交出自己的靈魂都在所不惜。
更何況,現在只是把男朋友借出去跟人家演場戲而已,她又不是沒有這方面經驗。
但我又忍不住想,她不是已經有0.5%股份了嗎?再多0.2%,而且還是看不見摸不着的空頭支票,又有什麼區別呢?
最重要的是,秦莉不是沒見過錢,之前老劉公司她套現的時候已經拿了一筆了,所以我實在想不明白。
這錢除了她說會考慮投給奚芸一部分,其他的她也只是分別放在不同的投資賬戶裏,沒準備怎麼動,這事情她也沒必要騙我。
所以到底是爲什麼呢?我想不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我就只能直接問了。
“爲什麼?”
聽我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秦莉一時沒反應過來,“嗯?什麼爲什麼?”
看了眼車窗外,發現此時已經離家不遠了,嘆了一口氣,我索性說道:“算了,到家再說吧。”
於是,我倆就這麼相對無言地停了車,上了電梯,回到家先後洗漱。
一直到半小時後,我和她坐在了沙發上。
諷刺的是,此時我們兩並沒有跟往常一樣緊挨着坐在一起,而是中間隔開了一段距離,這段距離坐下一個人,應該是綽綽有餘的。
雖然有了隔閡,但默契還是在的,“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不會在乎這虛無縹緲的空頭支票?”
嗤笑一聲,我看向秦莉,“所以我不理解。”
沉吟了很長時間,一隻低着頭的秦莉忽然擡起頭,直視着我,用一種特別堅定的口吻說道:“因爲我想徹底站起來!”
看着秦莉的眼睛,我漸漸懂了。
她這是嫌自己手上的資本還不夠,覺得在谷韻芝的麾下終究還是收到了長輩的庇佑,她想徹底展開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振翅高飛,不再受到任何掣肘。
就好像今天這事情,雖然谷韻芝說的是商量,但站在她的立場,這事情真的有商量的餘地嗎?
我之前就說了,她姓秦,她的母親是盧虹,打從孃胎裏,她骨子裏就刻上了權衡利弊,審時度勢這幾個字。
單單配合演場戲,谷韻芝就願意付出幾千萬的代價,可想而知,如果真等到樂果IPO成功的那一天,她們這羣人會得到多大的利益。
而這種利益,足以讓他們踐踏一切,藐視一切。更何況只是勸秦莉配合演場戲呢?
所以她其實沒得選,甚至某種程度上,我也沒得選。
既然如此,那就唯有面對現實這一條路能走了。
看着眼前的秦莉,我忽然有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我跟她段時間感情的感覺。
我知道她在我面前表現出的所有女人戀愛時該有的樣子都是真實的,但這種真實,是覆蓋在理性甚至冷血內核上的一層霜。
是的,是霜,連冰都不是。
所以谷韻芝的一個電話,這層霜瞬間就蒸發了。
“好吧,我懂了……”
“劉暢……”
“我去收拾兩件衣服,今晚先去住酒店。”回頭看了秦莉一眼,我有些艱難地笑了笑,“做戲做全套,天知道這會兒有沒有人在小區門口盯着呢?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留在這兒過夜……不合適。”
秦莉這裏小區保安的級別很高,外來的人員車輛,必須登記,同時得到業主的確認才能進入小區。所以如果有人跟着我,那大概率只可能在小區門口蹲點。
按照谷韻芝的說法,對手可能上升到無所不用其極的程度,那既然如此,我反應的過一點,也站得住腳。
當然,這是面上的理由,實際的理由是,我實在沒有辦法以現在這樣的心情跟秦莉再睡在一張牀上。我需要靜一靜,她也同樣需要。
“你準備去哪兒住?”當我隨便拿了兩件換洗衣服出來的時候,秦莉叫住我問道。
站住腳步,我有氣無力地回道:“這幾天先去公司附近找個酒店對付住吧,反正下週我就去三亞了,其餘的……等回來之後再說吧。”
一提到三亞,我便苦笑道:“這綜藝還說邀請你,現在出了這檔子事兒,我也不知道到時候要怎麼弄……”
說完這些,見秦莉還在沙發上坐着不動,嘆了口氣,我也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去門口換鞋,準備走人。
“劉暢……”
聽見秦莉叫我,我止住動作看向她。
“我們……沒分手對吧?”秦莉有些手足無措,口吻中帶着害怕地問我道。
“怎麼着,難不成你想趁着這個機會甩了我?”我有些詫異地問道。
“放屁!”這句話好似一個臺階,秦莉三步並作兩步從沙發上站起來,鞋都沒穿,直接氣勢洶洶地快步走到我面前,拽着我的領子,把我拉到離她只有幾公分的位置威脅我道:“我警告你!不管你去哪兒,要跟我視頻,讓我看到你旁邊沒人!還有,等你三亞回來,你得跟我去你爸媽那兒跟他們解釋清楚這些事!最重要的是,你不許……唔……”
媽的,嗶嗶這麼多做什麼?不就是捨不得我嘛,不就是心裏不好受嘛,不就是怕我跟楚佳贇假戲真做嘛,我能不知道?
一個讓我倆都有些窒息的長吻過後,秦莉抱着我的腰,在我胸口低吟道:“我知道我這麼選擇讓你很失望……但……”
“兩個人在一起的意義是什麼?”打斷了秦莉,我自問自答道:“在於讓彼此成爲更好的自己。”
輕輕吻了吻她的頭髮,我嘆息道:“如今這個局面讓我們兩個都很難堪,也很難熬,但這麼做能讓你離自己的目標近一點,所以我願意無條件支持你。”頓了頓,我接着說道:“另外,你去告訴谷阿姨,就說她要給我的那部分股份,我不要,全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