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佳贇的得意洋洋,縱使心裏萬般的不想承認,但沒辦法,既然都已經默認了,我只能直面這個問題。
“那所以呢?我看上你,或者你看上我,我們坦白了,然後呢?”
“然後?兩條路唄。”楚佳贇呵呵笑道,“要麼跟之前一樣,我幫你或者你幫我走出來,要麼……”
她沒有說下去,但其實也不用說下去。
我好像突然有些理解張銘那天在公司吸菸點說的了。
他讓我不要有什麼顧忌,確實也沒什麼需要顧忌的,因爲楚佳贇比我看得透徹得多。
我覺得今天我和楚佳贇的幾次談話,是我們作爲兩個獨立個體價值觀上的碰撞。
我認爲我們是朋友,所以無需多談利益,因爲我並沒有想過利用她獲得什麼利益;
她同意我們是朋友,但朋友之間也應該談利益,甚至正因爲我們是朋友,所以才能更好地爲彼此爭取更多的利益。
我認爲感情這種事,是水到渠成,心照不宣的,如果最終沒有結果,那也無所謂;
她認爲我們應該直面內心,開誠佈公,這樣不論有沒有結果,至少坦誠過了,努力過了。
相較之下,我覺得她不論對於利益,還是感情,相對我來說,都更積極主動一些。
而我,則比較佛系。
這裏面沒有對錯之分,純粹性格使然。
“怎麼不說話了?”見我沉默,楚佳贇問道。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們倆性格還算是挺互補的。你比較積極,我比較懶散。”
“嗯……”拖了個長音,楚佳贇剖析道,“我覺得你也不能說是懶散,可能你工作生活的環境,沒有讓你養成凡事去爭一下的習慣。但我所在的環境,讓我不得不去爭取,所以我會相對你更積極,也更坦然一些。”
這一路跟楚佳贇聊得很深刻。
甚至聊得都把後面跟着狗仔的事兒給忘了。
直到到了她家小區,過了門口的保安崗亭,我都沒想起來這事兒。
“好了,楚女士,您的目的地在您正前方。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記得稍後給個五星好評。”
笑了一聲,楚佳贇問道:“你剛剛不還說要上去坐一會兒,給狗仔一些想象空間的嗎?這會兒改主意了?不上去了?”
“啊……”一拍腦門,我失笑道:“我要說我都忘記這茬了,你信嗎?”
“呵呵,我信,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信。”敷衍了一句,楚佳贇又問了我一遍道:“最後問你一次,上去不上去?”
想了想,我最終還是決定拒絕:“算了算了,咱們來日方長,一個禮拜以後,你想我不跟你一起上去都不行了。”
“嘿!好像也是哈!那行吧,我不跟你客套了,明天早上見。”
告別了楚佳贇,我開車回家。
出小區之後,我特地關注了一下停在路邊的白色金盃,我以爲他們會跟上我,但很可惜,這次他們沒動。
一直到我從後視鏡裏幾乎要看不見他們的時候,他們才離開,而且也不是跟着我的方向。
想來,他們應該是覺得,我這麼快就走了,應該是沒有什麼再蹲守和跟蹤的必要了。
哎……這幫人苦也是挺苦的,賺的都是辛苦錢。
如是想着,我一路開車,暢通無阻地回家。
到家開了門,剛準備換鞋,我就一愣,嗯?!眼前這雙女鞋怎麼這麼眼熟?
我靠!
二話不說,我立刻蹬開腳上的鞋子,拖鞋都沒穿就衝到客廳。
果然,我看到了正在客廳悠哉悠哉喫着水果,陪我媽看着電視的秦莉。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這要不是我媽在,我保證已經衝過去抱起她轉圈子了!
強忍住這種衝動,我立刻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你怎麼來了!?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早知道你在這兒,我就不留在公司喫晚飯了!”
見到我回來,秦莉也很高興。只是不等她開口,我媽先不爽了,只聽她鼻子裏呼出兩聲氣:“哼哼!怎麼個意思,秦莉不來,你就想不到回家喫飯唄?”
正當我尷尬地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時候,我爸從房間裏晃晃悠悠出來,替我解圍道:“你少說兩句,秦莉過來找劉暢是有正事的!”頓了頓,我爸對我說道:“她也剛到沒多久,你倆聊吧。”
既然我爸都發話了,我媽也就沒再說什麼,假模假式地瞪了我一眼,也就回房間去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倆回房,關門。
我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激動,衝到秦莉面前,二話不說,就把她從剛剛的位置,抱到了我腿上,然後就是摟着她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處來回蹭。
“切!也就一個晚上沒見,至於嘛?”
嘴上這麼說,但從她摟着我的力度可以看出來,她這就是標準的口是心非。
“至於!太至於了!”
膩歪了一會兒,秦莉示意我放她下來坐好。
我不答應,“不行!萬一你馬上就要走了呢?!”
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秦莉像安慰小孩一樣安慰我道:“乖,放心,今天我不走。”
“真的?!”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
“你沒騙我?!”
見秦莉瞬間拉下臉,我趕忙把她從我腿上放下來,訕笑道:“好好好,聽你的。”
“你先去洗澡換衣服,我去房間等你,有事情跟你說。”
既然秦莉晚上留在這兒,那我也不着急了。“哦”了一聲,我起身回房拿衣服洗漱。
待我重新回到房間,秦莉正跟往常一樣,蹲在地上幫我整理行李。
見我回來,她有針對性地告訴我,她這次都給我帶了些什麼。事無鉅細,彷彿我這一去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一樣。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切!我現在是你的地下情人,你正牌女友另有其人。”秦莉酸溜溜地吐槽道。
“你能不能別這麼煞風景?”我有些欲哭無淚。
幫我收拾好東西,秦莉去洗漱。
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她手上拿了份文件。
朝我身上一扔,秦莉說道:“簽了吧。”
“啊?什麼東西我就籤?”
失笑着問了一句,我拿起文件一看。呵!好傢伙,樂果的股權轉讓協議!
“嘖嘖嘖!”也沒細看,我甩了甩手上的文件,“這幾張紙價值好幾千萬吧?”
瞪了我一眼,秦莉沒好氣道:“知道你還不籤?”
我笑嘻嘻地湊到她身邊,“你特地過來就是爲了這個?”
“不然呢?”反問一句,她又嘟囔道:“我好不容易找到個理由……”
聽她這麼一說,我樂道:“哈哈!那我就更不能簽了!”
“啊?”
“你想啊,我不籤,你回去就能說,我這人太執拗,這事情勸一次沒用,得多勸幾次纔行。這樣,你不就又有理由過來了?!”說着,我露出一副快誇誇我的表情。
斜了我一眼,秦莉鄙視我道:“切!你當我媽弱智?”
聳了聳肩,我往牀上一靠,收起玩笑認真道:“反正這東西,打死我我都不會籤的。”
“爲什麼?條件不好嗎?跟錢有仇?”秦莉不可思議。
拍了拍我身邊,示意她坐過來,我接着說道:“跟錢肯定是沒仇的,但以現在我瞭解的情況來說……”指了指被我扔一邊的合同,我扯起一邊的嘴角,輕笑道:“如果我簽了,那我以後轉圜的餘地幾乎就沒有了。”
順着這話,我便把我跟古言儒以及楚佳贇討論的內容跟秦莉做了分析。
顯然秦莉所知甚少,盧虹什麼都沒告訴過她。
想來,這是她作爲母親對女兒的一種保護。
但站在我的角度,我不認爲這些事情應該瞞着她,當然,我告訴她這些不是要讓她跟我一起同仇敵愾,給盧虹拉仇恨,而是站在男朋友的立場,我有義務跟我的女朋友講清楚我即將面對的諸多問題,好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認真的聽我說完這些長篇大論,秦莉沉默了好久。
我也沒催她,只是安靜地摟着她,心如止水般地沉溺在她的氣息裏,安靜的享受這一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秦莉忽然支起身體,看着我鄭重其事地開口道:“行,這協議我代你簽了!但你必須答應我,之後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第一時間,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笑了笑,我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楚佳贇那套說破無毒的理論,好像還是挺有道理的。
就好像此時此刻,我可以選擇挑好聽的跟秦莉說,但她會信嗎?顯然不會。
然後我們就心照不宣,你好我好大家好地把這篇給翻過去了?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只能說我儘量。”所以我選擇坦誠,說破無毒,“你也明白,眼前可以預見的是,大概率之後楚佳贇會遇到一些幺蛾子。那作爲她名義上的男朋友,我得有所行動,只是在我做這些事的時候,怎麼跟你說呢?詳細跟你描述,你男朋友我,正在爲其他女人上躥下跳?這不扯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