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蔣婷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一份文件，然後開始大致介紹後續樂果會在楚佳贇身上投入的資源。
培訓、代言、包裝、宣傳、公益、電影，反正只要楚佳贇喫得消喫得住，全都往上堆。
總得來說，用一句話總結：就是往死裏捧。
用蔣婷自己的話說，現在楚佳贇是樂果最重要的資產之一，所以必須傾囊相助。
國內一線是基本配置，還要在國際上聲名鵲起。
看着此刻兩眼冒光，蠢蠢欲動，事業心儼然爆棚的楚佳贇。
我忽然意識到，這場註定會分手的假戀愛，其實只是她未來璀璨星途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甚至可能在若干年後，她都不會記得這件事，更不會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
就好像她曾今跟某位男演員演過那麼一場戲，時間久了她可能只會記得有這麼一件事，但跟她演過對手戲的人，估計連面容都不會再回憶得起來。
所以此刻，我不禁問自己：
唏噓嗎？
很唏噓。
遺憾嗎？
挺遺憾的。
但怎麼說呢……好歹我還在名義上跟她處過男女朋友，這事兒應該能吹一輩子。
所以此刻，我更多的，是欣慰，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
趁着楚佳贇還在認真研究計劃書的功夫，蔣婷對我說道：“我剛剛聽佳贇說了，最近你因爲幫她受到了一些不太公平的待遇。”
說着，她又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放到我面前。
見我疑惑，她開口介紹道：“這份文件，是谷董和泱榮草擬的，關於遊戲公司3%股份的所有權贈予協議。你可以拿回去讓你的律師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裏面……”
“不是，你等會兒！”不等蔣婷說下去，我指了指手上的文件蹙眉打斷她道：“這東西具體是什麼先另說，我想先了解一下，谷董朱董給我這些是什麼意思？蔣婷姐你能不能給定個性？”
見她一時語塞，我直截了當地問道：“這是對於我替你們照顧楚佳贇而支付的報酬，還是我遭受所謂不公平對待的補償，亦或是我作爲遊戲公司員工的獎勵？”
此話一出，蔣婷臉上當即佈滿了尷尬。
嗤笑一聲，我繼續說道：“如果是報酬，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不需要。原因之前在拒絕谷董給我樂果股份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如果是補償，那我覺得這東西不應該由他們來給，如果是獎勵，那我覺得我更沒法要了，因爲我只是個拿錢辦事的顧問而已。勞動關係都不在那裏，而且我自認也沒有表現突出道能拿股份的程度。”
深吸了一口氣，被我嗆得不輕的蔣婷儘量保持平靜的口吻說道：“劉暢，我還是那句，你不要有這麼重的牴觸情緒，這些股份既不是報酬，也不是補償，更不是獎勵，應該說是感謝更準確一些。”
定睛看了蔣婷好一會兒，我指着自己訥訥地問她道：“蔣婷姐，你瞭解我嗎？”
“呃……”
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笑，我看着蔣婷說道：“其實我這人沒有什麼大的志向，只想着小富即安，有一份過得去的事業，以後跟自己愛的人組建一個美滿的家庭就可以了。但偏偏事與願違，我一次又一次，被迫地捲到了資本的鬥爭裏去。但沒關係，我認。誰讓我逃不出秦莉的魔爪，愛上她了呢？”
攤了攤手，我接着說道：“所以我就得去接受她的價值觀，她的處事邏輯，她的一切。然後……我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因此，我一開始答應做這些是因爲秦莉，是她讓我答應的。”
看了眼正注視着我的楚佳贇，也不知怎的，我有些忽然有些釋然，所以很很坦然地說道：“而現在，我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幫楚佳贇……”
“所以……你跟佳贇……”蔣婷神色古怪地打斷我。
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我笑道：“呵呵，蔣婷姐，你不用這麼看着我。儒家說，我們人生在世做事情，別把所做的事情當成得到自己目的的手段，而是這件事本應當做。”
笑了笑，看了眼坐在對面，或震驚或無措的兩人，最終，我把目光落回了蔣婷身上道：“這段時間我跟楚佳贇相處下來，她幫了我很多，更不用說我倆之間還頂着男女朋友的名號。我只是個有正常七情六慾的普通人而已，所以不用這麼大驚小怪。”
聳了聳肩，我坦然答道：“喜歡她又不代表我要跟她怎麼樣，或者真的跟秦莉分手，單純就是喜歡而已。難不成你跟你老公認識到現在，就沒有碰到過讓你有那麼一點動心的人？”
擡手製止了蔣婷想要說話的舉動，我笑道：“當然，我相信要不了多久，這種喜歡就會順理成章地變成欣賞甚至敬仰……哈，有些扯遠了。”
擺了擺手，我回到正題道：“繞了這麼大一圈，其實我只是想說，如今這件事，我之所以會答應去做，而且做到現在這麼個程度。出發點，是爲了幫助秦莉去達成她想達成的目標。當然，現在，可能還要加上護着楚佳贇，讓她能沒有負擔地實現她想實現的目標。”
“但這跟你收下這些股份不衝突啊？”蔣婷蹙眉道。
呼出一口氣，我攤手道：“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矯情吧，如果把我現在爲楚佳贇做的事情視爲一種交易，那確實不衝突。只是，如果是交易，那我就會不自覺地爲自己設置一個邊界。我再不會主觀地把自己定位成她的男朋友，而會定位成她的保鏢，她的保姆，亦或是擋箭牌。”
“你要不要把事情搞的那麼教條？分的那麼清楚？”蔣婷苦笑問道。
指了指面前的文件，我糾正她道：“本來我沒想分那麼清楚，但現在，是你們在提醒我，我現在是無償勞動。所以如果你們想在楚佳贇這件事情上把我當員工，覺得我不收錢就不會好好辦事，那行，這錢我收了。以後咱們就換個相處模式，你們是老闆，我給你們打工。你們讓幹什麼，我就幹什麼。”
聽我這麼說，蔣婷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不是，你不要鑽牛角尖，泱榮怎麼可能會認爲你是不收錢就不會好好辦事的人呢？”
聳了聳肩，我悻悻地說道：“其實我也不是什麼有錢人，跟你倆比起來，我甚至都可以說很窮。但是，窮人有窮人的骨氣，我也有我賺錢的原則和方式。原本，我是想把你們當朋友相處的，可以掏心掏肺的那種。所以我完全沒想過，幫你們一個忙，你們竟然拿還會給錢。但你們現在的做法，讓我意識到，好像我想多了。可能在你們的世界裏，一切就都是明碼標價的。”
說到這裏，談話似乎進入了僵局。
只見蔣婷臉色一陣變換，明顯是在組織措辭。
只是還未及她開口，安怡的腦袋就從餐廳那邊探出來，“幾位老闆，劉叔叔飯做好了，讓我來喊你們喫飯。”
聽她這麼一喊，我順勢站起來笑道：“那行，先喫飯，蔣婷姐難得有機會嚐嚐我家劉老師的手藝。”
喫飯的過程，還是很輕鬆愉快的。
我爸現在是個網紅老師，而且我這幾天出的這些狗屁倒竈的事情，他的賬號完全沒有波及到。
究其原因，可能是因爲熱衷這些八卦的人，絕對不會是他的粉絲。
而且我們公司也沒通過任何途徑宣揚過他跟我之間的關係。
所以他的賬號很僥倖地就置身了事外。
另外，蔣婷竟然表示，她是我爸的粉絲，而且還用小號關注過他。
我原以爲蔣婷客氣的話術，但未曾想，她還真能說出幾個我爸講過的內容。
這可讓我爸漲了不少面子。
喫過晚飯，我很自然地被蔣婷叫出去單獨談話。
這次沒了楚佳贇在一邊，她較之之前更加直白，不過這份直白不是關於錢，而是關於感情：“劉暢，你跟佳贇到什麼程度了？”
看着她好奇心滿滿的樣子，我笑道：“呵呵，蔣婷姐，如果我跟她真發生了什麼實質性的關係，我還能這麼坦然地告訴你，我對她有好感嗎？”
聞言，蔣婷立刻撇嘴：“切！你不是說我不瞭解你嗎？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
“哈哈，沒想到你還挺記仇。”
“廢話！哪個女人不記仇？”
看着表情憤憤的蔣婷，我無奈哄她道：“好好好，我道歉，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