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回過來再想房濤的那些言論，我覺得他說的不是他的推斷，而是判斷。
於是我向匡正義提出，關於房濤爲什麼會發現於安安這個“漏洞”的問題。
“哦，這事之前你沒問，我就沒說。”應了一句，匡正義解釋道：“這查立昂是做建材生意的，鑫榮又是房地產公司，他們是一個圈子的，所以通過熟人就很容易瞭解。”
“通過熟人？怎麼個熟悉法？能熟悉到查立昂跟於安安的事兒都門清？”
“這個……我倒是沒細問。”猶豫着應了一句，匡正義帶着抱歉的語調解釋道：“主要是我覺得他已經說了他們的切入點，所以……”
“你儘快找機會問一下吧。”打斷了匡正義的解釋，我嘆息道：“這事兒也怪我，沒往心裏去。要是當時就多問一句的話，現在也不用在這兒靠猜了。”
就剛剛匡正義隨口解釋的，關於地產圈的話語裏，我多少能推斷出一些端倪。
一般情況下，一個男人會在什麼情況下跟另外一個男人宣揚他跟一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呢？
結合房濤能把於安安稱之爲我公司“漏洞”這個前提。
那一種可能，這倆人關係莫逆，情同手足。
所以聊天的過程中百無禁忌葷素不忌。但凡遇到什麼奇葩事，不論葷素都會第一時間跟兄弟們分享。
就好像幾年前，某尊同志，在參加全數男明星參與的綜藝節目錄制的時候，忽然被前女友爆出來的那些跟兄弟們的聊天記錄一樣。
雖說尺度巨大，但卻直觀地展現了，男人之間的那種毫無顧忌的聊天模式。
還有一種情況，這個所謂熟人，其實跟查立昂關係也就一般。但因爲某種原因，查立昂還是指名道姓地，把他跟於安安的事就這麼肆無忌憚的告訴了對方。
如果是這樣，那說明於安安之於查立昂，就是個供後者炫耀的談資。甚至對於查立昂來說，於安安只不過是他衆多豔遇之中的一個而已。
不管是哪種可能吧，既然於安安能在房濤這裏被定性爲“漏洞”，那查立昂對外宣稱的，他和於安安的關係，十有九十不會是男女朋友。
大概率……只能是被包養的情婦，甚至“玩物”……
所以倆人去開房，不留於安安身份信息這個操作，到底是於安安本人的意思，還是查立昂的意思，這事情有待商榷。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現有的碎片信息已經基本可以判斷，這倆人……大概率是各取所需的關係。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有些難搞了。
很可能那個房濤嘴裏所謂的熟人手上，會有查立昂明確說包養於安安的聊天記錄或者錄音。
我現在只能祈禱，於安安能有點防範意識，知道怎麼規避風險了。
如若不然……
“劉哥……”耳邊忽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啊？怎麼了？”
“我們到了。”
“哦，行。”
“但是……”
見他吞吞吐吐，我好笑道：“想說什麼說啊。”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指了指我們斜對面的一臺黑色寶馬5系，匡正義猶豫道：“那應該是嫂子的車……”
“啊？！秦莉？”
如果是秦莉的話，就不難理解匡正義這會兒爲什麼這麼糾結。
因爲那天晚上從在分局出來的時候，匡正義就問過我一句，是不是還要去見秦莉。
但我給他的答覆是，短期內她應該是不會見我了。
聽聞此話，匡正義給我的反饋是詫異和震驚，甚至於，他最後還給了我一個帶有同情的眼神。
而那個時候的我，也懶得多說他什麼了。
所以第二天，哪怕是他應秦莉的要求去她那兒給我拿了禮物，還監視我當他面打開了禮物，並給秦莉回電話，但從他當時的表情以及甕聲甕氣的語調裏，我可以分辨得出來，他對於當時做的這件事，態度上，是極不情願的。
“嗯……那天我特地記了一下車牌。原以爲等我們從分局出來的時候會看到……”
你看，事情都過去一個多禮拜了，這會兒他還記着仇呢。
“呵呵，行了。也許只是巧合呢？”
這話說的很敷衍，坦白說，我不能確定秦莉和她的車，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是巧合，還是……其他什麼可能。
其實我已經比之前說好的時間早到了至少20分鐘，但當服務員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我赫然發現，包括杜勁松在內，此時的包廂裏的人，已經到齊了。
甚至比我預想中的還多了兩個人：一個祖嘉妮，一個楚佳贇。
臥槽！這特麼什麼情況！？
祖嘉妮在也就算了，畢竟這場飯局是此刻正在她身邊，跟她長相有6-7分相似的中年男女，爲了答謝我給她安排實習工作而提議的。所以她在這裏，屬於情理之中。
但……楚佳贇爲什麼會在這裏！？這就很神奇啊！
雖然之前聯繫祖嘉妮的是她……但點頭的是我啊！她在這裏湊什麼熱鬧？
還有一點，從昨天晚上我離開她家之後，我一直都不敢聯繫她，甚至還有些避之不及的意思。
現在……突然坐在一張桌上喫飯，我跟她之間……好尷尬的喔……
只是，這還不是最尷尬的，因爲這場飯局的檯面上，還有好幾個人，我跟她也不至於有太多交流互動的機會。
最尷尬的是，在祖嘉妮這一家三口眼裏，我跟楚佳贇是一對。而在杜勁松這兒，我特麼跟他老闆的女兒纔是一對……
最最尷尬的是，他老闆女兒，今天好像也在這兒喫飯……
這尼瑪……
一會兒檯面上，如果作爲楚佳贇站姐的祖嘉妮一激動，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或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要我怎麼收場？
如果我們飯喫一半，秦莉要是出現了，那我和杜勁松可能要一起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人啊，還是要堅持初心。
爲什麼呢？
因爲我最初就判斷，祖嘉妮是個坑！
但中間因爲聽了杜勁松的介紹改變了立場。
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真是悔不當初啊！
不過還好，讓我稍感心安的是，就在我內心近乎把這頓飯定性爲“鴻門宴”的時候，我接收到了現場的其中兩人，先後給我傳來的，內容近似的信號。
第一個信號來自於杜勁松，因爲我在見到楚佳贇的第一時間，就看向了他；第二個，自然就來自於楚佳贇。
見我下意識地望向自己，杜勁松臉上閃過稍縱即逝的苦笑。好吧……看來他對於今天這出好像也挺無奈。
至於楚佳贇，她給我傳遞的信息相對杜勁松要更豐富一些。
當我的目光從杜勁松這裏轉到坐在祖嘉妮邊上的楚佳贇臉上時，她往椅背上一靠，在一個祖嘉妮看不見的角度，無奈地朝後者瞟了一眼。
結合兩人上述的眼神和表情，好吧，懂了。
楚佳贇今天之所以會出現在這個飯局上，始作俑者，顯然就是這位讓大人們操碎了心的小祖宗……
逼逼了這麼多，其實發生上述這些思考也好，眼神交流也罷的過程非常短暫。
短暫到其餘人還沒任何反應，作爲飯局組織者的杜勁松便主動開口，對現場的情況做了一個解釋。
“今天這事兒怪我，沒跟我家小祖宗提前溝通好。”先自我批評了一句，杜勁松接着說道：“原來我以爲她下午要跟其他朋友出去，也就沒勉強。結果沒想到，她說的朋友竟然是楚佳贇。所以她就被我姐一個打電話給抓過來了，跟你前後腳。”
到底是當祕書的人，說話水平就是高。
從杜勁松剛剛這番話裏，我抓到了幾個重點。
第一，祖嘉妮在她們家確實很讓人頭疼；
第二，杜勁松之前肯定跟祖嘉妮提過今天飯局，但祖嘉妮大概率沒當回事，以約了朋友爲由給推了，這也就解釋了之前杜勁松只告訴我，這頓飯除了我和他以外，只有他姐和他姐夫四個人；
第三，祖嘉妮的母親在得知今天跟楚佳贇約的所謂朋友其實是我女朋友的時候，二話沒說，直接就勒令自己女兒滾過來。
但這裏面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楚佳贇爲什麼要答應今天這場飯局？
因爲之前給祖嘉妮介紹實習工作的電話是楚佳贇替我打的，當時我就已經跟她說過，祖嘉妮的舅舅是秦莉母親的祕書，他是知道我和楚佳贇實際情況的。
所以按理說，以楚佳贇的情商和智商，她應該很容易就判斷出，今天這個場合她其實並不適合出現。那她又爲什麼會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