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問我也知道,谷夢瑤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肯定跟楚佳贇有直接關係。

    甚至她十有九十已經清楚地瞭解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這點,從她進了病房,理都沒理兩位知名演員的反應來看,就能夠證明。

    待得倆人告辭,楚佳贇終於鬆了口氣,拉着谷夢瑤的手感嘆道:“剛剛跟他們聊這麼一會兒,比我拍幾天夜戲都累……”

    頓了頓,她忽然反應過來,一驚一乍道:“呀!你怎麼來了!?”

    聽楚佳贇這麼問,谷夢瑤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看上去有些心疼地擡手摸了摸她的臉。

    而後便轉過頭,一臉擔憂地問我道:“劉暢,所以她昨天被下的是什麼藥,是不是有什麼副作用?”

    瞥了瞥臉上表情略顯疑惑的楚佳贇,我心裏一笑,但臉上卻帶着凝重,長嘆了口氣道:“醫生說她體內就是比較常見的致幻劑,具體叫什麼我忘記了,副作用的話對絕大部分人來說不算太嚴重,但……這事情也是因人而異的,她的話……”

    說到這裏,我換上一臉的遺憾和傷感,語調沉重地說道:“反正過兩天等她出院,她要是想喫什麼,就帶她去喫點什麼吧……”

    “這麼嚴重!?”谷夢瑤當即驚呼。

    “嗯”了一聲,我用不忍的目光看了看楚佳贇,而後對谷夢瑤說道:“醫生說,她這情況輕則反應遲鈍,記憶衰退,重則智力下降,發展成老年癡呆。”

    “不……不會吧……”不要誤會,這帶着顫音的話不是谷夢瑤說的,而是楚佳贇。

    見她這般反應,我朝谷夢瑤攤了攤手,無奈道:“你看,你在她面前都半天了,甚至話都已經說了兩句,她才突然問你,你怎麼來了。我剛剛這話真的假的她也分不出來,所以是不是沒救了?”

    “咯咯咯……”

    伴隨着谷夢瑤的一陣笑聲,楚佳贇惱羞成怒道:“明明就是你自己理解能力差!!!我剛剛問夢瑤這話的意思是想說,她是怎麼知道我住院的!!!不是你說的那個意思!!!”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錯了,我理解能力差好了吧?醫生都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

    “你少在這兒裝好人!是你先惹我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笑着打斷了我倆的爭執,谷夢瑤解釋道:“今天星期天,本來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過來找你喫個飯的。但打你電話是安怡接的,她說你住院了。那我肯定要過來看看你啊。”

    見楚佳贇立馬看向安怡,谷夢瑤把她的臉掰過來面相自己道:“別怪她,她原本沒想說你爲什麼住院,但架不住我嚷嚷着要來,在我一再追問下,才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訴我的。”

    頓了頓,谷夢瑤一臉八卦地問道:“怎麼樣,被英雄救美的滋味如何?”

    我原以爲楚佳贇聽到這個問題會臉頰緋紅,羞澀地瞥我一眼,谷夢瑤見後順理成章地把房間裏包括我在內的其他幾個男人趕出去,留下他們幾個姑娘說些悄悄話。

    但現實卻是,楚佳贇一臉痛苦地回憶說:“什麼滋味啊!我當時就覺得眼睛根本睜不開,一睜眼整個人就天旋地轉。聽得見邊上有人說話,但怎麼也聽不清楚。說我身上沒力氣吧,我勉強能站起來,但要說有力氣吧,沒人扶着我根本站不穩。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暈暈乎乎地就跟人走了。”

    “那後來劉暢來了你認出他了嗎?”谷夢瑤問道。

    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楚佳贇說道:“說實話,我對那個時候的記憶比較模糊。剛開始的時候好像認出了他的聲音,然後就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等稍微恢復了一點之後又特別害怕,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想着要反抗來着。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我不確定是我潛意識裏覺得身邊的人應該是他,還是從意識層面徹底放棄了抵抗。”

    輕輕呼出一口氣,楚佳贇聲音有些顫抖地說道:“現在回想起來,有那麼一刻,我心裏真的特別絕望……想哭,可是卻連哭的力氣都沒有……我其實並不指望劉暢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因爲我知道這不現實。所以我就想,此刻我在身邊的是誰都行,只要不要是那個給我下藥的禽獸就好……”

    “那……你是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恢復意識的?”握着楚佳贇的手,谷夢瑤輕聲問道。

    “可能是在醫院催吐的時候吧?我不太確定。”想了想,楚佳贇答道:“反正洗胃的時候我已經基本清醒了,知道自己在醫院。尤其是當我看到他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但很神奇的是,這個時候,我反而不想哭了。”

    “爲什麼?因爲看到自己心心念唸的白馬王子拉着自己的手,一臉擔心地看着自己,所以化悲憤爲幸福了?”

    面對谷夢瑤赤裸裸的調侃,楚佳贇非但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很淡定地解釋道:“並沒有你說的這種感覺,因爲這個時候我還是很難受的,這種難受不僅是生理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嘆了口氣,楚佳贇悠悠說道:“因爲我不確定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樣的狀態下被送來醫院的……”

    聽她說到這裏,我及時出聲接過話頭道:“這點我可以證明,她洗胃的時候我發現她恢復了意識,明顯也認出我了。但她的眼神在那個時候是非常空洞的,完全沒有神采。”

    其實我說的算是比較委婉的,因爲當時楚佳贇的眼神不僅沒有神采,甚至可以說透露着一種絕望的死氣。

    結合她經歷的事,和剛剛說的那些話,她剛剛想說但沒說的大概率可能是:如果我是在被人侵犯後才被送來醫院的,那可能我也沒有什麼活下去的慾望了。

    所以我剛剛纔及時接了話,不想讓她說下去。

    而且醫生也在私下裏特地叮囑過我,一般遭遇到這種情況的女生,生理上的問題其實一般都不會太大,但心理上的問題纔是更加需要注意的。

    “不過呢,”我接着說道,“在我告訴她,我是在她被那禽獸帶走之前就神兵天降救她於危難之後,她立馬就哭得稀里嘩啦,我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爲身體難受哭的,還是因爲劫後餘生才哭的。”

    聽我這麼一說,楚佳贇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些許紅暈,瞪了我一眼,有些結巴地糾正我道:“亂講!我……我是在跟正義反覆確認之後才哭的!”

    “切!所以我說的話你不信唄?”

    聞言,楚佳贇理所當然地說道:“對啊!這種時候,我怎麼可能相信你說的?萬一你是哄我的呢?”

    之後的一段時間,谷夢瑤又跟楚佳贇聊了很多細節上的東西。

    比如她是什麼時候察覺到自己身體不對勁的,醒過來之後又是什麼時候完完全全放下的戒心,等等諸如此類的話題。

    看得出來,谷夢瑤這是有意識地在給楚佳贇做着心理疏導。

    所以在幾個問題之後,我便招呼房間裏的其他人一起出去,把空間留給了她倆。

    好歹我也是接受過心理疏導的人,加之她遭受的事情又比較特殊,雖然沒有遭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且谷夢瑤也沒有刻意去營造一個心理疏導的氛圍。

    但作爲一個有這方面經驗的人,還是應該有一點眼力見,畢竟有些真正隱私的東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楚佳贇是不可能說得出口的。

    出了病房,我和張銘一起去醫生辦公室詢問楚佳贇的情況。

    結果很不錯,醫生說她現在各項生理指徵都不錯,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就能出院了。

    於是乎,張銘很有眼力見地讓安怡去安排我們所有人明天中午回上海的機票。

    至於楚佳贇體內殘餘藥物的血液分析報告,正式版的,或者說有法律效力的,估計要過兩天才會出來。

    這方面我倒是不擔心,因爲這地方是魏栩孜安排的,不可能出現好好的報告被人篡改的情況。

    既然安排了回程機票,我這邊順理成章地也給魏栩孜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

    在確認楚佳贇沒什麼事情之後,這老哥大大咧咧地說道:“那行吧,這次算你沒來過,過段時間咱們重新來一遍。”

    昨天剛見到剛胡雨欣的時候,我還想當然認爲魏栩孜盯着我來深圳是想推着我和胡雨欣行苟且之事,但以胡雨欣兩句話就讓我醍醐灌頂的段位,還有她謎一樣的過往,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樣,那我勢必就把魏栩孜想的太簡單了。

    所以聽他這麼一說,我半開玩笑道:“不是大哥,你到底想拉我下什麼水,你能直說不?只要你說明白了,不用你開口,我自己脫了衣服往裏鑽,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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