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廢話嘛!誰是你倆親生的你們聽誰的!”
懟了我媽兩句,我看着這兩位胳膊肘往外拐的至親,有些沒忍住道:“電梯裏的事情我剛剛已經解釋過了,不想再重複。關於秦莉的事情,我懶得去想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找你們,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跟你們說了這麼一番話,更懶得去深究她這番話裏的漏洞。總之,我現在就一句話,如果你們還想你們的兒子多活兩年,就千萬別提什麼跟她結婚的事情,算我求你們。”
話音剛落,我媽當即就怒了:“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想你多活兩年?!我和你爸就是把我們看到的事情告訴你,又沒拿刀架着你脖子逼你去結婚,怎麼就跟要了你命一樣?!”
“行了行了,你少說兩句!”此時,我爸忽然開口叫住我媽道:“現在這局面,他倆各執一詞,甚至兒子話還說的這麼重,這裏面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見我爸說了句公道話,我嘆了口氣,態度緩和道:“很多事情不告訴你們是不想讓你們擔心,但你們自己想一想,即使我跟秦莉真的如她所說處得好好的。那以我現在對外和楚佳贇的關係,你覺得秦家可能同意我跟她的婚事嗎?”
我不知道就雙方父母見面這件事,秦莉是怎麼跟我父母說的,但不管她怎麼說,這裏面肯定有巨大的邏輯漏洞。
所以我就搞不懂了,我爸媽怎麼會相信她的話。
而且這種事情,只要我一開口,鐵定就會被揭穿,這麼簡單的道理難道她想不到嗎?
另外還有一點,也是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退一萬步說,即使秦泰安和盧虹不反對渲染唐家棟追求秦莉,這是出於利益訴求算事出有因,情有可原,那當甘靜明確表示對我有意的時候,作爲和秦家穿一條褲子的谷韻芝,爲什麼非但沒有反對,反而還持支持的態度呢?
關於後面的疑問,我父母這邊肯定是無法回答的,但前一個,也就是關於婚事的邏輯漏洞,我父母卻給了我答案。
此時,我爸接過話頭道:“雖然如你所說,很多事情我們確實不清楚,但你媽剛剛有一句話說的沒錯,就是我們現在跟你所有的談話內容,只是在做一個消息的搬運,沒有添油加醋,更沒有主觀偏向。”
頓了頓,他接着不急不緩地說道:“關於你在意的雙方家長見面的問題,秦莉告訴我們的是,她已經跟她父母溝通過這件事,她母親那邊沒明確表態,但她父親這邊卻很支持。所以如果雙方家長見面,可以跟她父親先碰一碰。至於她母親那邊……由她父親出面去溝通。”
聽到這些話,我腦袋瞬間有些發脹。
如果這是真的,那簡直可以說是完全顛覆了我對秦泰安和盧虹的認知……
因爲一直以來,我都篤定的認爲,最看不上我的是秦泰安,盧虹相對好一些。
但現在看來,我可能有些想當然,甚至想當然到離譜的程度。
難怪秦莉之前敢說出“去領證”這種話,原來她在一定程度上算是有恃無恐……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要是真如我爸所說,對於我倆的婚事,秦莉搞定了秦泰安,差不多搞定了盧虹,那我要答應嗎?
換言之,我心動了嗎?
要說不心動,那純粹就是放屁。
但是,注意這個但是!
心動之後的代價……是我能夠承受的嗎?
看看現在,我只不過成爲了資本的工具而已,就已經差點連命都丟了。真要結了婚,那我不僅是工具更會淪爲奴隸。現在衝在前面堵搶眼,出了事無非就是受點皮肉之苦,以後皮肉之苦也許不需要再受,但我即將面對的卻可能是比皮肉之苦更嚴酷的精神摧殘。
所以……我真的準備好徹底出賣自己的靈魂了嗎?
這樣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而且如果我都已經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婚姻了,那這個婚……還是它本來的意義嗎?
哪怕最終我跟秦莉領了證,結了婚。我還能跟她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的相處嗎?
婚後,我是不是應該提防秦莉又做出什麼讓我覺得無法接受,甚至崩潰的選擇呢?
所以我現在很困惑,困惑在秦莉看來,她這麼迫切想要的這場婚姻,到底是一個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還是一個想要把我綁在她身邊的枷鎖?
但以我現在對她的觀感來說……
我不認爲她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結這個婚,出發點不可能這麼單純。
調整了一下心態,我看向我爸道:“行,你們說的情況我都已經知道了。你們給我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我會跟秦莉談一次,談完告訴你們結果。但是,就現在來說,我個人很抗拒跟她結婚。”
沉吟片刻,我爸試探着開口問道:“我能問一下,爲什麼你會出現現在這樣抗拒跟秦莉結婚的心態嗎?”可能是怕刺激到我,他立刻又補充道:“你不用說的很具體。”
糾結了好一會兒,我苦澀道:“因爲她們家太現實,今天能爲了利益把我推出去假扮人家男朋友,明天是不是就能把我推出去做別人的替罪羊?到那個時候……”
沒敢再往下說,我痛苦地看了父母一眼,第一次向別人承認道:“爸,媽,說句真心話……我是真有點怕了……”
這是一個我始終不想去承認的事實。
差點被撞死,親眼目睹楚佳贇被下了藥,這兩件事讓我的三觀被震的稀碎。相比之下,兒女情長這種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雖不知這種讓我三觀炸裂的事情還要延續多久,但直到剛剛這刻之前,我還是堅定不移地認爲,都不是個事兒,扛得住!
直到我看到父母斑白的兩鬢,蒼老的面容……
我忽然就有些繃不住了。
這是我的父母,縱使很多事情因爲怕他們擔心,我可以忍住不跟他們直說,但我在剛剛這一刻,我卻無法忍住表達自己情緒的衝動。
很奇怪,也很突兀,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但也就在這一刻,我沒來由地感到了一陣輕鬆,彷彿拿下了壓在我身上的一個碩大包袱。
事後想來,我之所以會這樣,可能是因爲我迫切想要尋找一種自我認同。
父母能給我帶來安全感,信任感和歸屬感。現如今,這些東西我已經沒法從其他人身上獲得了。
所以在得到我爸理解的那一刻,我應該是通過他的反饋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慰藉。起碼讓我有了一種,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的既視感。
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爸站起身,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走吧,去廚房,幫我做飯。”
晚飯的過程其樂融融。
幾個人都是熟面孔了,今天也算是重溫了一下當初在一起生活時候的感覺。
甚至我爸還破天荒地拿出了一瓶他藏了十好幾年的五糧液,見到這東西,桌上的幾個男人一個個都兩眼放光。就連平時幾乎不喝酒的鐘立和匡正義也沒忍住,一人倒了二兩。
於是乎,四個男人一人分了二兩,剩下的二兩就留給了我媽、小悅和安怡,至於楚佳贇……只有乾瞪眼的份。
酒肯定是好酒,但一人二兩……着實有些不倫不類。
於是我讓匡正義去車上拿了幾瓶之前封好的茅臺。
反正晚上已經商量好了,楚佳贇的陪睡對象,從小悅換成了安怡;小悅和匡正義一起,晚上睡樓下楚佳贇那裏的客房;鍾立睡我家的客房。
所以……就喝唄。
我爸是最先不勝酒力下桌的,我媽自然陪着他回了房間。
待兩位長輩離席,這頓酒的性質立馬就變了,變成了楚佳贇感謝我們幾人捨身相救的答謝局。
而且這女人仗着自己喝的是水,一杯一杯的勸。
當然,她進攻的主要對象是鍾立和匡正義。
只是這兩人的酒量深不見底,反正我差不多喝到7-8兩的時候,就覺得自己到極限了。這倆人起碼一人喝了一斤半,而且未見明顯異常,依舊眼神清明,吐字清晰,連舌頭都沒帶大的。
所以酒局的最後,反而是喝水喝到想吐的楚佳贇第一個繳槍投降。
後面幾天,除了第一天休假在家全程陪着楚佳贇以外,之後幾個工作日,我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和秦莉談戀愛時候的那樣,白天上班,晚上回來陪楚佳贇喫飯,聊天,看電影。
當然,這個過程也不只有我和她,還有小悅或者安怡,而且晚上睡覺是各自回去睡的。
也就是在這樣看似平靜的幾天中,卻發生了幾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