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賈程浩歪着頭確認道。
“我當然確定。”
雞賊地笑了笑，賈程浩再次有些出乎我意料地說道：“實不相瞞，其實秦莉之前跟我說的是給你留兩成，我這邊壓了半成。”
驚訝歸驚訝，只是他這種耍小聰明的行爲卻讓我有些不喜。
當然，他什麼性格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而且鬼知道他哪句話是真的，說不定全都是胡編亂造，用來試探我的呢？
反正聽他的語氣，我的要求在他的承受範圍內，所以對付這種人，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就是以不變應萬變。
“不管秦莉說的是兩成還是一成半，”收起了剛纔略顯卑微的語調，我斬釘截鐵地答道，“我只要一成。”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賈程浩點頭道：“行！那就一成！具體金額多少，等我之後跟姓郭的談完告訴你。”
正事聊完，我倆又閒談了一陣。
只是不管怎麼聊，我和他都有意地避開了秦莉。
我估計他應該是認爲我和秦莉已經分手了吧，所以爲了避免尷尬纔不想提及。
看看時間差不多，我便起身帶他前往位於隔壁上海中心68樓的一家粵菜館。
今天晚上，張銘把晚飯訂在那裏。
張銘是站在餐廳門口迎接的我倆，待我簡單介紹了一下身邊的賈程浩後，張銘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郭導臉色不太好。”
其實我挺理解此刻爲什麼張銘會表現的惴惴不安。
因爲包廂裏坐的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如果換做平時，他這種小明星的經紀人是不可能有機會單獨招待人家喫飯的。
現在有了這機會，按理說他應該使盡渾身解數巴結纔對。
只是他又頂着楚佳贇這個苦主經紀人的身份，使得現場不允許他做得太露骨，再加上我讓大忙人郭導硬生生的空等了一整天，身份上天然低郭偉光一等的張銘，自然會有一種如坐鍼氈的感覺。
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輕笑道：“沒事，他臉色難看又不是因爲你。”
“我知道他現在這樣不是因爲我。”應了一句，張銘苦笑道：“但經紀人當久了，看到導演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
話音剛落，邊上的賈程浩忽然接話道：“沒事，我們一會兒給你撐腰！”
一路隨意地說着話，我們跟着張銘來到了一個包廂。
裏面坐着兩個人，一個自不用說，50來歲戴個帽子的郭偉光，還有一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那天晚上受了郭偉光指示想要去打發鍾立的那位。
經張銘介紹，這人是眼下楚佳贇參演的這部電影的製片人，徐曉平。
我之前聽張銘說過他，知道這人在業界也是個人物，當時張銘介紹他的時候用的評價是：行事果決，人脈廣。
可見站在張銘的角度，如果放在平時，那他對這個徐曉平的觀感可以用推崇，甚至仰慕來形容，但放到現在的話，只能說是忌憚，甚至有些畏懼了。
徐曉平本人看上去比郭偉光年輕一些，大概40多不到50的樣子，此刻整個人看上去慈眉善目，溫文爾雅，毫無攻擊性可言。
而相比之下，邊上的郭偉光就如張銘一開始說的那樣，面色陰沉目光不善。
所以這兩人是過來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的？
實際情況和我想的也差不太多。
這徐曉平一開口就滿滿的歉意：“劉總，實在對不住，我和郭導這次是專程過來給您賠禮道歉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見人家姿態放這麼低，我立馬擺手道：“別別別，徐製片您是長輩，這話說的就有些折煞小弟的意思了，咱們今天充其量就是過來解除誤會，共謀發展的，哪裏上升得到賠禮道歉的程度？”
話音剛落，郭偉光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開口吟詩作對道：“縱令然諾暫相許，終是悠悠行路心。”
他這莫名其妙冷不丁的一句古詩直接把在場所有人給幹懵了，這導致氣氛瞬間有些冷場。
這個時候，還是張銘最先反應過來，打了句圓場道：“呵呵，郭導到底是藝術家、文化人。說出來的話真有深度。”
瞥了眼此刻一副高高在上，不想與爾等下里巴人爲伍的郭偉光，我笑着更正張銘道：“張哥，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看着表情瞬間僵硬的張銘，我笑眯眯道：“郭導豈止是有深度，還有高度！”
話音剛落，張銘明顯鬆了口氣，但我忽然表情豐富地長吁短嘆道：“你看，我和郭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給我上了一課。原以爲今後再沒有機會聆聽郭導教誨，但實在沒想到，今天有幸跟郭導第二次見面，他竟然不計前嫌，依舊好爲人師。你說，這是不是郭導的高度？”
說罷，我看向表情有些不自然的郭偉光：“郭導，那天晚上是我冒失，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計較，我這做小輩的感激不盡。所以決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做個虛心謙卑的人。正好您剛剛又說了句我不是特別明白的話，要不您當着大傢伙的面，教教我，讓我長長見識？”
實話實說，剛剛他那句話我壓根沒聽清楚，更別說聽明白了。
不過沒關係，其實根本不用聽清，更不用聽懂，因爲這肯定不是一句好話。
既然你不給我臉，那我也沒必要慣着你。
你不是喜歡裝有文化嗎？那行啊，我給你來個捧殺，承認自己沒城府易衝動，而且還沒文化。所以請你當着大家的面把剛剛那段陰陽怪氣的話給翻譯一遍唄？
我倒要看看你這大藝術家，剛剛放了個什麼樣的屁！
這個時候，徐曉平笑呵呵地接過話頭道：“其實剛剛郭導是想說……”
不等他說下去，我一臉歉意地打斷他道：“徐製片，咱們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同樣一句話，不同的人，出於不同的目的，在不同的場合都可以解釋出不同的意思，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咱們郭導是大藝術家，難得見識到他開金口，所以……您是不是就別剝奪我這個小迷弟追星的機會了？”
被我這麼一說，徐曉平訕笑着閉上了嘴，一臉愛莫能助地看向邊上的郭偉光。
後者眼見自己被逼到了牆角，終於出聲道：“既然你還記得上次我給過你教誨，那……你還記得我都教了你什麼嗎？你聽進去了嗎？”
“記得啊！”理所當然地應了一句，我好似沒過腦子一般地直言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只是說完這句，我看向郭偉光，在他還沒來得急開口的時候繼續說道：“而且我也聽進去了！不然您認爲，爲什麼今天我會坐在這裏跟您喫這頓飯，而不是去某個法制節目的錄製現場聊聊一些娛樂圈黑幕呢？”
特麼的你是不長記性，還是看我年輕就喜歡在我面前倚老賣老？真以爲今天我帶着我這邊利益方代表過來跟你坐一桌了，我就沒脾氣了？就特麼可以讓你把話擱我頭上了？
“哦不對！”一拍腦袋，我故作恍然地說道：“這年頭要曝光什麼黑料好像不需要去什麼正兒八經的媒體，我自己就是幹自媒體的，隨便找我公司旗下個有三五百萬粉絲的小網紅爆一下料就行了。”
“別別別，劉總，您別這樣。剛剛我不還說了嘛，今天來，就是跟您賠禮道歉的。”白臉徐曉平再次上線。
看向正一臉賠笑的徐曉平，我不明所以地問道：“啊？是這樣的嗎？那爲什麼郭導給我的感覺，好像是我應該向你們磕頭賠罪一樣？”
話音剛落，一直沒怎麼出聲的賈程浩忽然旗幟鮮明的表態道：“兄弟，要不咱換個地方？哥哥請你喫飯喝酒去？”
看了他一眼，我忽然笑了。
隨即，我從包裏掏出一張紙和一個U盤往桌上一拍，懶得再拐彎抹角：“這裏有兩樣東西，一個是當天飯店包廂的監控錄像，一份是當天醫院出具的楚佳贇的血液檢測報告。我可以保證，面前的都是孤本，沒有任何備份。現在我把這些東西交給賈總，後續所有的問題，請二位直接跟賈總談。”
看了賈程浩一眼，我說道：“如果賈總談的滿意，那這些東西請你直接交給這二位，如果不滿意，那後續怎麼處理……”
不用我說下去，賈程浩立刻接話道：“放心，我明白。”
點了點頭，我看向張銘道：“張哥，走吧！就別在這兒礙人眼了！”
走到門口，我忽然站住腳步，回頭說道：“郭導，相對於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覺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這話，更有道理一些，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