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很直觀地感受到,當秦莉回憶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內心很痛苦。

    所以我只是稍微猶豫了片刻,便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冷,所以當我觸碰到她的手的瞬間,她也同時把我的胳膊又摟緊了一些,好似想從我這裏汲取更多一些的溫暖一樣……

    調整了一個相對舒服點的姿勢,她接着說道:“你不要怪我媽,其實站在她的角度想,那個時候你的處境確實很危險,所以她不讓我去找你,一方面是怕我也受到什麼傷害,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我去影響你的判斷……”

    這個時候我已經沒辦法多想什麼了,只能接着聽她繼續娓娓道來。

    “然後第二天,她就給我安排了工作,讓我出國……而且還是我沒有辦法拒絕的工作。所以當時你給我打電話,說你想見我,跟你過生日。我縱使心裏一萬個願意,但不論是主觀還是客觀的原因,我都沒辦法來見你。”

    沉默了片刻,她繼續低沉道:“所以……對不起,當時說了一些讓你傷心的話,也做了一些讓你傷心的事。我沒指望你這麼快就原諒我,但……我不希望你因此懷疑我對你的感情……”

    “你說你母親限制你行動的這個情況,其實我想到過。”艱難地說了這麼一句,我深吸一口氣後問道:“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母親到底給你找了一個什麼樣的工作,能讓你沒法拒絕,消失了幾個月的同時,還隻字不能提?”

    “具體的……我現在還是不能告訴你。”聽到她依然這麼說,我頓時就想翻臉走人。

    但秦莉卻用盡渾身力氣拉住我,急聲道:“但我可以給你說點能說的!”

    見我放鬆下來,她鬆了口氣道:“那個你見過一面,對我有意思的人,是什麼背景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華……”

    不等我說下去,秦莉立刻打斷我道:“那最近有關這方面的大新聞,你都知道吧?”

    “廢話!”我有些不爽地應了一句。

    這秦莉在搞什麼?話還不讓人說全了?

    不就是在芯片方面被美帝國主義搞了制裁嗎?路邊老大爺都知道,我能不知道?

    你真當我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嗎?

    想到這裏,我怔怔地看着秦莉忽閃忽閃,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忽然醍醐灌頂!

    好多之前無法理解,的信息忽然通通串在了一起!

    她……難道……這段時間,因爲盧虹的關係,去國外發國難財了!?

    還是說,她是做爲愛國商人代理,去搞間諜活動去了?!

    難怪她會階段性失聯,難怪她會對有些信息諱莫如深,難怪朱泱榮當時會說,她現在不方便“因私出國”!

    臥槽!要不要這麼玄幻?!

    “所以……你……”

    正當我神色變換想要說出我此時心中推測的時候,秦莉擡起一隻手按住了我的嘴脣,用另一隻手指了指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輕輕搖了搖頭。

    這……竊聽風雲?

    見我怔怔地閉上了嘴,她擡手在我手上寫了幾個字:關鍵詞觸發監聽。

    難怪她剛纔不讓我把華芯國際這幾個字說出來。

    雖然我現在明白了一些事,但……我有更多的事情不明白了。

    她出國到底是做什麼?跟當初蘇聯解體似的採購圖紙?材料?還是乾脆招兵買馬?盧虹、谷韻芝、秦泰安、秦嶼安在這裏面又起到了這麼作用?唐家棟,或者說華芯國際在這裏面扮演着什麼角色?等等等等。

    當然,我知道,這些事顯然不能說。

    所以想了半天,我只能問她道:“你……有沒有危險?”

    衝我甜甜一笑,秦莉搖頭道:“之前多少有一點,但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基本已經沒了。”

    “那……什麼時候能做完這些事?”

    “還有一個月左右吧,這個之前跟你說了。”回答完這一句,秦莉幽怨地看着我道:“所以你現在明白,我爲什麼會丟下你不管了吧?”停頓了片刻,秦莉伸手輕撫了我的臉頰,柔聲問道:“不氣了,好嗎?”

    “我……我現在有點亂……你讓我緩一緩……”

    這並不是我的敷衍之詞,而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秦莉。

    自從我生日那天,也就是差點被撞死之後的第二天,我給秦莉打電話,求她見面被拒絕以後,我就一直堅信,我是不可能會原諒她的。

    縱使我一直都知道她肯定有什麼難言之隱,但在今天之前,我也篤定我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因爲我是真的失望了,心涼了。

    但現在,面對眼底閃着無限柔情的秦莉……我難以自已地動搖了。

    只是理智告訴我,這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詞,還有這麼多疑惑沒有解開,我不能這麼輕易地就相信她。

    退一萬步說,即便她說的都是真的,那下次再碰到同樣的情況,我是不是也會在她的這種“不得已”下被放棄?

    還有,她家裏人的態度呢?爲什麼突然說要結婚,還說秦泰安支持,盧虹不表態,谷韻芝又支持甘靜,還有,秦嶼安上次讓我繼續叫他大伯,這都是爲什麼?!

    思及此處,我下意識地開口:“你家裏人……”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現在思維很混亂的緣故,說了幾個字之後,我一時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但秦莉顯然知道我要問什麼,而且她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你是不是想問我爲什麼突然去找你父母,說結婚的事?”

    “嗯……”

    “還有爲什麼我會告訴他們,對我倆的婚事,我父母之間迥然不同的態度?”

    “嗯……”

    “另外,你時不時還想問,爲什麼我大媽媽會支持你和甘靜?”

    “呃……”

    “切”了一聲,秦莉不輕不重地拍了我一下。

    待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重新靠在我的肩膀上,她纔開口解釋道:“因爲某些人對我的好感,促使有人理所當然地認爲,如果我能跟某些人在一起,那就會對某些圈層的合作起到很大的促進作用。不過現在也不是我父母那個年代,這種事情不會上升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程度。還有就是茲事體大,雙方的意見並不統一,且各自的核心利益也不完全一致,所以這事兒也沒放到檯面上說,大家就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態度。我這麼說……你能理解嗎?”

    “你讓我想想……”

    所以秦莉的意思是,以唐家棟爲代表的那個圈層,和以秦莉爲代表的這個圈層,已經展開了合作,只不過有一些核心利益大家不太一致。

    原本可能還需要磨一磨,但因爲唐家棟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對秦莉的好感,所以不論是秦莉這邊還是唐家棟那邊,都有人認爲,只要他倆能走到一起,不說能很快達成高度統一,但起碼能求同存異地先達成一定程度上的合作。

    但如秦莉所言,現在也不是二三十年前,誰家男孩看上誰家姑娘說個媒基本也就定了。

    這年頭講究自由戀愛,強扭的瓜不甜。

    茲事體大的情況下,更要講究你情我願,不然今天爲了利益被迫走到一起,天知道明天會不會因爲積怨,翻過臉來背刺你一刀。

    再說直白點,秦莉剛剛這番話表達的另一層意思是,唐家棟對她有好感這是事實,但不論是她也好,她背後的家族也罷,都沒有接受。而且,對面也不會逼迫。就看兩個人自己的意願。成了最好,不成……暫時也沒太大的關係。

    理解了這些,我點頭道:“你繼續。”

    於是乎,她繼續說道:“站在我爸的角度,他覺得有些事兒是不可逆的,我跟某人如果能在一起,雖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對大局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其實也有限,所以他更看重我的想法。至於我媽……我只能說,她的立場和位置,決定了這事兒她不方便表態。至於我大媽媽……我也不是她的女兒,所以她沒什麼情感上的偏向,只會更多地去考慮利益。”

    說到這裏,秦莉忽然用力擰了我一下,而後不管齜牙咧嘴的我,用氣不過的語氣酸溜溜地說道:“也不知道爲什麼,正巧在這個時候,某人忽然跳出來說,她被你的才華和溫柔吸引,對你產生了強烈的興趣。於是乎,我大媽媽就順理成章地想推波助瀾一下,看看是不是能有什麼意外收穫。先懂了嗎?!哼!!!”

    說罷,她又在我腰上擰了一把。

    懂了……徹底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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