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秦莉面露欣賞地說道：“我發現唐家棟……不怎麼正派，是有一次偶然間撞見他調戲我們同行的一個助理小姑娘，雖然只是言語上的，但也搞得人家敢怒不敢言。”
頓了頓，她接着說道：“但這是在跟他接觸了一段時間之後發現的，但楚佳贇跟唐家棟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吧？所以我就好奇，她是怎麼在接觸了這麼一會兒之後，就判斷出唐家棟品行的。”
聽她這麼說，我頓時奇怪道：“不是，如果你對唐家棟的人品有疑慮，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斜眼看了我一下，秦莉沒好氣道：“這種事情我跟你說有意義嗎？你該不信不一樣不會信嗎？”
我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秦莉懟道：“不是，你這什麼腦回路？唐家棟作爲一個對你來說非常重要的合作伙伴，即便你真跟他有一腿，你至於胡編亂造一個他調戲小姑娘的故事出來嗎？低不低級？”
但對於我的吐槽，秦莉並不買賬，“切”了一聲後，她不屑回懟道：“這種事情我說出來，永遠沒有別人說出來更可信。更何況，你對他的認知，還停留在我的‘相親對象’上呢。扯遠了，不聊這些。”
說完，她也不給我反駁的機會，直接回到之前的話題道：“其實……楚佳贇根本沒必要去和唐家棟合作什麼，如果他真的對楚佳贇表現出了興趣……你讓楚佳贇拿着這些過來找我就夠了。”
“但是……這好像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吧？”想了想，我不解道：“畢竟我和楚佳贇是假的，人家知道真相，看上楚佳贇……好像也沒什麼毛病吧？”
“對啊，他看上楚佳贇是沒毛病。但誰承認了你跟楚佳贇是假的？連我都沒承認過。”白了我一眼，秦莉沒好氣道：“你是擺設嗎？之前怎麼對付孔碩的你忘記了？他明目張膽的追你女朋友，你就沒點表示，不會找機會懟回去？”
仔細品了品秦莉這番話之後，我弱弱地問道：“所以……你這是在玩角色代入？我沒法替你出這個頭……就想讓我替楚佳贇去出氣，然後把自己代入進去？”
“對啊對啊！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男朋友替別的女人出頭，玩玩代入，過過眼癮。都是自作孽，你滿意了？！”發泄般地說了兩句，待平復了氣息，秦莉又話鋒一轉道：“不過到時候你差不多就行了，也別太過份。他這人除了……猥瑣一點，但終歸還是有賊心沒賊膽，總體來說還勉強過得去。”
“喲喲喲，這還沒怎麼樣呢，就心疼上了？我跟他總共也就見過兩次，兩次他都使盡解數讓我難堪，你怎麼不心疼心疼我？”
看着醋意大發的我，秦莉立刻瞪眼道：“你有沒有良心！？我不心疼你！？我這一天天的圍着你轉，討好你父母，迎合你愛好，甚至生怕你跟人跑了，還求着你跟我領證結婚，你竟然說我不心疼你？！你一肚子委屈都說出來了！我一肚子委屈找誰說去？！”
眼看秦莉說着說着就帶上了哭腔，我趕忙摟着她安慰道：“乖乖乖，不哭不哭。這麼漂亮的妝一會兒哭花了。”
“漂亮有什麼用！反正也不是陪着你去的！長的也不是你的臉！”所謂口嫌體正直，秦莉嘴上雖然不依不饒，但身體卻很誠實，仰着頭睜着眼睛，手還一個勁在那兒扇眼角，努力不讓眼淚留下來。
秦莉說的沒錯，我最近這一肚子委屈是吐了個痛快，所以這會兒也應該輪到她了。
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用我遞給她的紙巾按了按眼角，秦莉說道：“其實你的擔心有些多餘。”
“什麼擔心？擔心什麼？”
斜了我一眼，她抱住我的胳膊說道：“就是你擔心我這麼圍着你轉早晚覺得會累。一方面，你能說出這些話，我心裏就很高興了，另一方面，其實在家陪着你，不論是打遊戲還是追劇，我心裏都很放鬆的。”
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秦莉繼續說道：“平時下班早的時候，或者週末的時候，在家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偶爾陪你爸出去買個菜，跟你媽聊聊天，這樣的生活我過的其實挺充實的。”
想了想，她忽然打岔道：“其實要這麼說的話，在一定程度上我和楚佳贇也差不太多。”
“什麼意思？”
“你看，她從小沒了父母，我呢，有父母其實和沒有也沒太大的差別。所以我和她其實都很喜歡像現在這樣，有父母照顧的生活。算是……彌補童年的缺失吧。”
理所當然地被她拍了一下，好在也不重，隨後就聽她嘆息着說道：“你知道嗎，你其實是一個挺粘人的男朋友。以前在家的時候，哪怕我們不說什麼話，你總是喜歡粘在我身邊。在外面的時候，你不是拽着我的胳膊就是摟着我的腰。但是自從我回來之後，我發現你不粘着我了。”
沒給我說話的機會，秦莉自顧自繼續說道：“這裏面固然有客觀原因，比如家裏還有你父母，比如現在我們在外面也不能表現的很親密等等……但即便如此，我心裏的落差感還是很大，我很怕時間久了，你習慣成自然，就回不到以前那樣了……”
轉頭看了我一眼，緊了緊抱着我的手，秦莉接着說道：“上車前的那個電話裏你說的很對，我們之間確實存在問題。但不管什麼問題，只要我們願意去跟對方溝通，總能找到解決辦法的不是嗎？”
想了想，我用平靜的口吻回她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我們現在最根源的問題，還是我和楚佳贇這假情侶的關係結束不了，這事情引發了一系列的連鎖問題，比如你剛剛說的，我不粘着你了，甚至還影響到了我們之間的信任。”
翻來覆去提這件事，我的意思也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如秦莉所言，對於唐家棟的評價從楚佳贇嘴裏說出來，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比從秦莉嘴裏說出來對我更有說服力。
所以我現在對於秦莉跟唐家棟不可能這件事，很確信。
那既然沒有了這層隔閡，我也願意跟秦莉敞開心扉地好好談一談我們之間所面臨的問題。
而一切問題的根源，就是我跟楚佳贇的“合作情侶關係”。
如果這段關係不結束，那我和秦莉將一直處在極度割裂、信任缺失的泥潭中雙雙走不出來。
就像她說的，時間久了，即便最終我和楚佳贇分手，我和她也可能真的就回不去了。
只是這個問題……現在看來，好像真的就無解。
嘆了口氣，秦莉期期艾艾地說道：“我現在就只能說，對你儘量保持最大限度的信任。”話音剛落，她又換了個嚴厲的語調強調道：“注意，是信任，不是放任，所以你別想着利用我對你的信任鑽什麼空子！”
“不是，剛剛那電話你也聽到了，我跟楚佳贇清清白白，不論是她還是我，對你也都是坦坦蕩蕩的。”
“哼！現在坦蕩不代表以後坦蕩，現在清白也不一定一直能清白下去。所以信任歸信任，警鐘還是要長鳴，我手上的這根線也不能松，時不時得往回拽一拽。”
英語裏有個詞，叫“manipulate”這不是一個好詞，直譯的話，指的是操縱、控制。
在聽了秦莉這番話之後，我用平靜的口吻說道：“說句不該說的，你剛剛這番言論，讓我有一種，你在pua我的既視感……別急着生氣，先聽我說完好不好？”
安撫了她一句，我接着說道：“說得再直白一些，經過這段時間，想必你家裏在芯片產業裏該獲得的利益，基本應該已經收到並且也消化了，幫家裏穩住了那些之後，你就有了功夫來穩住我了。”
“你是這麼定義我最近這段時間在你身邊做的這些的？”坐直身體，秦莉冷聲質問道。
“我沒有懷疑你對我的感情，但你代表了你的家族利益這也毋庸置疑。我現在在一定程度上對你們來說是個工具，這點也毋庸置疑。所以我就挺怕，怕你會跟個女特工一樣，在家族召喚你的時候切換自己對待我的模式，把我這工具直接就給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沉吟片刻，我又補充道：“之前我們在談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你說想用婚姻來給我鍍上一層保護色，但我想說的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婚姻真的能保護你我嗎？”
說到這裏，我看着她交織着委屈，怨念，不甘的眼睛，輕輕摟過她的腦袋，在她耳邊輕聲問道：“真正能保護我們的是什麼？我認爲應該是因爲我們彼此深愛而帶來的無條件信任，以及可以義無反顧地把自己後背交給對方的勇氣。”
感受到她輕微的顫抖，我握起她還略帶抗拒的手，柔聲道：“其實捫心自問，我現在也很喜歡粘着你，但如果你感覺相較以前，我的這種狀態減少減弱了，我只能說，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但既然你提出來了，那……我願意去注意，去改正。漸漸讓自己回到以前的狀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