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人可怕就可怕在,你以爲他的目的是殺一條狗,實際上他想要做的是借殺這條狗的目的來殺隔壁屋子的貓。
左冬在沈瑤光身上感受到了這種危險感。
現在客棧裏很安靜,除了一些呻吟聲,沒有人再敢出聲。
左冬看着地上這些無辜遭殃的普通人,雖然佛號沒有再繼續對他們造成傷害,但之前的傷害已經讓他們一個個都虛弱不堪。
無法用靈氣護體的他們,在這種佛號的無差別攻擊下,脆弱得就像秋天從樹上掉落的一片枯黃落葉,隨隨便便就可以被人一腳踩碎。
李苗苗在給他們每一個人療傷。
每個人看向李苗苗的表情,都像是看到神仙菩薩一樣充滿感激。
左冬不動聲色地暗中盯着沈光瑤,同時也關注着左芙跟張雄的激戰。
反倒是最開始出手圍攻張雄的那四個劍士都撤到一旁,沒有插手他們兩個人的戰鬥。
在修行一道中,每個人側重修行的方向都不一樣。
左芙就屬於側重近戰、擅長拳腳工夫的那一種,不然她的法寶也不會是三介鞭。
她的三介鞭揮得虎虎生風,逼得張雄不停狼狽躲避。
張雄的形勢已經大爲不妙,就是在這個時候,突變驚起,旁邊那四個劍士忽然又動了,手中的劍忽然直指左芙。
與此同時,張雄也同一時間再次握緊他手中的大刀,劈向了左芙。
左芙臉色大變。
她驚怒地看着他們一衆人,怒呵:“你們剛纔是在演戲!”
但在他們五個人的聯手攻擊之下,左芙也並不膽怯。
跟她暴躁的脾氣一樣暴躁的,是她的戰鬥能力。
她一揮三介鞭,鞭子忽然間爆發出與剛纔完全不同、更爲兇猛的氣勁來,彷彿鐵鎖一般打中了張雄手中的大刀。
兩者相碰觸的一瞬間,張雄手中的刀子發出“鏗”一聲鳴叫聲,咔擦一下斷了。
張雄的臉色瞬間變了。
“小心,她手裏的這條鞭子不是凡品!”
其餘四個劍士並未因此而收手,圍攻左芙。
左芙就在這一刻從地面騰空而起,在危機到來的瞬間,她之前苦練的騰空飛行終於起作用了。
她跳出了五個人的包圍圈,直接飛到了對面的屋頂上。
在她脫困的一瞬間,她就拿出了自己身上的信號彈,發射了出去。
一朵蒼元門獨有圖案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這個煙花就是在向周圍蒼元門的人求援。
這裏是江陰鎮,蒼元門的地盤,左芙相信周圍肯定有不少蒼元門的弟子。
他們看到之後,要麼會來馳援,要麼會通知蒼元門的。
“沈瑤光,張雄,你們敢在這裏設下陷阱,就不怕蒼元門追殺你們滿門!”左芙放了煙花之後,心底鬆了口氣,心想,這一刻只要等到門裏其他人來救援就好了,她怒不可遏地質問道,也是爲了拖延時間。
張雄冷笑兩聲,說:“怕你們蒼元門的人,我們也不會來這裏了!”
他一腳蹬地,壯碩的身子像顆炮彈一樣彈射出去,也跳到了左芙所在的屋頂上。
左芙如果只是自己一個人,這個時候早就先跑了,但是現在客棧裏還有左冬和李苗苗,她不敢跑。
她見拖延時間的戰術無效,只得繼續跟張雄交戰。
四個劍士也跟着飛了上去,幫助張雄一起對付左芙。
與此同時,在客棧裏面,外面驚變的這一幕讓左冬內心咯噔一下。
果然!
他忌憚地看向沈光瑤。
這個時候,他終於不再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說話了。
他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們兩個人。
李苗苗這個時候還在給地上一個傷勢很重的人用靈力療傷。
她已經注意到了外頭的變化,知道今天這裏是一個專門針對他們的陷阱。
她面露急色,卻並沒有離開客棧去幫左芙。
她對左芙的實力有了解,只要對方不是金丹期修士或者是陳卓那種恐怖勢力的凝神期後期修士,一時半會兒肯定拿不下左芙。
然而,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送進傳訊符的靈力和消息就彷彿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迴音。
“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客棧四周已經被設下了結界,你的消息送不出去。”
沈光瑤微微一笑,端起酒杯,舉到嘴邊喝了一口。
李苗苗臉色立即白了。
她微微皺起眉,安撫似的按了一下她身前重傷之人的肩膀,站了起來,問:“你們想要做什麼?”
沈光瑤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只不過是想要抓住左門主的女兒,好好跟她聊一聊。”
他的目光忽然又落在了左冬身上。
他饒有興趣似的看了左冬一眼,說:“你這個年輕人倒是有意思,你的師姐都忍不住緊張,你卻一點擔心都沒有。”
“我擔心啊。”左冬忽然說,說完還燦爛地衝沈光瑤一笑。
沈光瑤那種一切都胸有成竹的樣子總算出現了一絲裂痕。
左冬的反應超出了他的預料。
本來他並沒有把這個年輕人放在心上。
他今天的目標就是左芙。
客棧裏頭這兩個人,根本就是捎帶的。
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剛剛煉氣期的小子竟然表現出了完全不符合他身份和實力的樣子。
這讓一向運籌帷幄的他心頭浮現出疑慮。
一是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二是他憑什麼這麼輕鬆、冷靜、一點也不擔心。
這個時候,左冬又說:“只不過我擔心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們。”
沈光瑤臉上神色更凝重了。
這個年輕人是在唬人,還是真的有所憑仗,纔敢這麼大放厥詞?
“什麼意思?”沈光瑤皺起眉,問。
左冬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說:“我不知道你們這個計劃是怎麼想出來的,不過,這裏是江陰鎮,是蒼元門的地盤,你敢在這客棧四周設置結界,是生怕蒼元門注意不到這裏的動靜?你以爲把這裏的一切動靜都給遮掩住了,就不會讓人起疑心了?笑話,只要是蒼元門地盤,每一個地方都有蒼元門自己的人監視着,這一塊熱鬧的地方突然沒有了任何動靜,你以爲這是遮掩,還是在明晃晃個地告訴別人,這裏有問題啊?”
沈光瑤的心猛地一緊。
左冬胸有成竹地翹起了腿,“更何況,你也知道左師姐是左門主的女兒,她下山,你以爲暗中沒有人保護?你不是沈復的爹嗎?怎麼這麼簡單的東西你都沒有想到?是被人給哄了,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沈光瑤,是個冒牌貨?”
沈光瑤冷笑一聲。
“還差點真被你這個小子給詐了,要是真如你所說,左芙身邊有人暗中保護,怎麼沒見人出手?”
左冬鄙視地看着他,說:“拜託,你要真是沈光瑤,你跟着你兒子出去,你兒子一旦遇到危險你就會出手?左師姐下山是來幹什麼的?歷練的。要是她一遇到危險,背後的人就出手,這叫什麼歷練?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自己長了眼睛,難道看不出來左師姐現在根本不落下風,那個被趕出門的假和尚就算帶着四個細雨樓的殺手聯手,難道就拿下我左師姐了?唉,懶得跟你說,沒意思。”
他對李苗苗說:“師姐,你別緊張,坐吧,反正他們如今已經是甕中之鱉了,活膩了敢在我們蒼元門的地盤上對左師姐出手,我長這麼大就沒有見到誰敢這麼做過,道嵐宗的傢伙都沒敢這麼做。”
李苗苗不知道左冬葫蘆裏在賣什麼藥。
但她聽到左冬這麼說,當然非常配合地點了點頭,回到左冬身邊,坐下來。
沈光瑤看着左冬和李苗苗兩個人坐在位子上,完全沒有要出手去幫左芙的意思,那副放心的姿態完全不是僞裝的,尤其是左冬,他的樣子太不把現在這一切當一回事了。
沈光瑤心中的疑慮越來越多。
難道真如這個小子所說,早已經有別人盯着這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今晚的計劃還能正常推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