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迴應，邊錦又重複了一遍，這回他的口吻更陰柔了：“你再說一遍？”
“小閣下……”唐曉翼試圖和稀泥，但邊錦已以前所未有的嚴厲口吻喝道：“我讓你再說一遍！”
這纔是華夏國的宰相。
手腕鐵血狠辣，政策雷厲風行，行爲不容忤逆。
江斷鶴幽靈般守護在邊錦的後方，平靜中暗含無情殺機。
唐曉翼深吸了一口氣。如今只有賭他在邊錦這裏的面子夠大了。
“邊錦，”他誠心誠意的說道，“對不起，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受刺激太大了，一時口不擇言，衝撞了您。”
邊錦盯着唐曉翼看了半晌，方纔慢慢放鬆了自己。他疲憊的擺了擺手，表示此事不再追究。
唐曉翼這才鬆了口氣，低頭去安撫靳千秋。她沒有說話，眼神空白，丟了魂魄般無處安身立命。
真叫人頭大。
旁邊有人殷勤的遞了茶水過來，唐曉翼轉頭一看，見是譚更漏，於是理也不理，只用手輕柔的撫摸着千秋單薄的脊樑。
譚更漏很積極：“放心吧，沒毒，我試過了。”
那更不能給千秋喝了！
小樣兒，還想和千秋間接接吻？當他唐曉翼是空氣、是傻子嗎？
譚更漏很失望：“哎，我只是不想看見秋謠小姐這麼失魂落魄嘛。”
千秋忽然推開唐曉翼，轉而投到了譚更漏的懷裏。
然後，紅了眼眶。
唐曉翼：……？？？
邊錦見狀，立刻抓住機會：“哇哦，第二次了吧，朋友？你的小姑娘又往別的男人懷裏鑽，還在別的男人面前哭，真是好大好重的一頂綠帽子哦。”
唐曉翼根本就是懶得理邊錦了，這一瞬間他腦袋裏有無數種想法一閃而過，最終停留的只有一句話：他、想、殺、人！
現在抱上了，下一步就是親親了，那他唐曉翼就真成空氣、真成傻子了。
“靳千秋，你現在抱着的是一個有婦之夫。”唐曉翼希望她認清現實。
誰知千秋蹦出來一句：“可他是我的孩子！”
“……”
這下大家臉上都只剩下震驚和無語的表情了。
十四歲的少女靳千秋，管三十二歲的大叔譚更漏，叫孩子？
叫反了吧？？
邊錦一臉促狹的惋惜：“我開始相信朋友你說的了，她的確受刺激太大，腦子也不靈光了。”
唐曉翼卻手腳冰涼：“影之王”是“明之王”和“暗之王”共同創造的……相當於是“孩子”與“父母”……
譚更漏說唐曉翼不配……
該不會……
譚更漏懷裏趴着千秋，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秋謠小姐，我是要爲我夫人守身如玉的！”
他沒有對她做出什麼得寸進尺的舉動，唐曉翼決定暫時饒了他。
千秋像個樹袋熊一樣的掛在譚更漏身上，耍賴皮不下來。
她只是在使小性子而已。
唐曉翼感覺自己彷彿看出了點兒門道：他和譚更漏身量相差不多，但比起他這種少年體型的骨骼纖細肌肉緊湊，譚更漏這款中年大叔的鬆弛皮膚果然還是摸上去更舒服。
這意思難道是——要他——暴力增肥？
這不合適啊。
唐曉翼有時候是恃美行兇的，他深知一黑毀所有、一胖不如狗的道理。所以他是不可以失去美貌的（？？？）。
這時邊錦又出手了，把千秋第二次從譚更漏身邊扯開，他也不把她往唐曉翼懷裏推了，一把將她甩進椅子裏。
“邊錦！”唐曉翼斷喝。他這是赤丨裸裸的打擊報復！
邊錦根本不想理他：“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殺了端木幸，是爲了你好，我認爲她會傷害你。但她愛你，你要怎麼辦？是讓她愛着然後殺了你，還是殺了愛你的她？”
他垂下眼睫：“人都是惜命的。真無聊。”
千秋坐在椅子裏，小臉蒼白，她好像什麼也沒聽見。
江斷鶴按住邊錦的肩膀，怕他激動起來動手。
“江斷鶴你不用這樣，我控制得了自己。”邊錦拂開江斷鶴的手，“只是她的話讓我想起了別的人。”
——“你見不得任何一個人得到幸福，於是你連不幸都要強加給別人！”靳千秋是這麼說的。
邊錦暴怒的原因不是千秋的冒犯，而是她說的話勾起了他模糊的回憶。
了無生趣。
他早就知道了，世上沒有純粹的幸福，區別在於是否願意囿於方寸閉目塞聽。細節是幸福，泱泱是幸福，而空無與色乃世間不幸。
他佔盡空無與色。
昔日古都，佛寺外便是煙花巷，空與色之間只隔了一條花紅柳綠的秦淮河。邊錦怕有一天連這東京夢華也毀於一旦了。
“小閣下……”唐曉翼將邊錦拉回現實，雙方目光相接，竟是驚痛到了一半，唐曉翼彎腰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撿了起來，拍了拍灰後搭在手臂上，“我們要準備告辭了。”
小閣下扯了扯嘴角：“去找黑玄武麼？”
唐曉翼頓感不妙：“你偷聽？！”
“不是，剛好聽到了點兒。”小閣下做了壞事面不改色，“我不知道他（他指了指譚更漏）有什麼辦法，但至少黑玄武本人的物理位置我可以提供給你們。不過我有條件。”
他把他的條件給了出來：“帶上我和江斷鶴。”
＊＊＊
世界各國政府之間存在某個祕密協定，在一個不爲人知的荒涼地方建立了一座巨大的收容所，專門用來收容人類目前的科學水平無法解釋的各種奇怪東西——死的活的、方的圓的、大的小的，統統分門別類全都收容保存起來。
建立這座收容所的初衷，是防止這些未知東西傷害普通人類、威脅社會治安。漸漸，科研人員也開始試着研究這些東西——當然，是從相對無害的開始研究，被標註了危險級別的東西則仍被好好的封存着。
而小閣下說，幾年前他們剛把黑玄武送進去。
“因爲她是真的很奇怪啊！”小閣下說，“具體我也不清楚，電腦在這裏，我給你我的權限，你自己去看嘛！”
眼下他們已轉移到了南滬市的政府辦公樓裏，小閣下派底下人去辦去收容所的手續了，他終於穿上了襯衫西褲，人模狗樣。
千秋重新陷入了昏睡當中，唐曉翼找人要來了毛毯，裹住她放在沙發上。他對着電腦沉默了一下，轉向譚更漏：“你之前說，要通過黑玄武的九重迷宮纔可以解除詛咒，對吧？”
得到後者點頭的迴應，唐曉翼起身，拋下一句話：“我先離開一會兒，飛機要是來了就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他看千秋一眼：“照顧好她。譚老闆你用電腦查一下，我回來後再跟我說明情況。”
*收容所的說法是參考scp的。
本章正文更新時間是2018年12月，此備註於2020年2月添加，防有人看不見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