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一樁生意都沒做成。
到了下午三個人也沒有那般的勁頭了,顧大姐也忍不住走出了店,到對門的打木場去。
“勞駕打聽一下。”
打木場的夥計坐在板凳上已然靠着牆邊睡着了,被顧大姐一下叫醒整個人抖了一抖,他睡眼迷濛的看着顧大姐。
“今日生意怎的如此不好?”
那夥計擡頭看了看天,對顧大姐道:“這纔剛到中午,今日還沒過完呢。”
“我知今天沒過完,可一個上午一單生意也沒做成呀。”
那店夥計似乎正好睡的腳有些麻,一邊站起來活動腿腳一邊對顧大姐說道:“正常,自打到了孫家集上生意一向便是如此的,我見你上午還拉了幾個客人到店中,這就算不錯了,若不是碰上這趕集,一天你都不定能碰到一個進店的客人。”
顧大姐驚訝:“這麼少?”
“可說呢。”那夥計攤攤手笑道:“這來趕集的都是四里八鄉的村民,買些針頭線腦的是有,哪有閒錢買這皮貨、木材或者買你那店裏的什麼藥材?”
“要買這些東西的人自到登州城去了,何必來這孫家集?”
這夥計合盤拖出,全然不覺得把自己的經營情況告訴顧大姐會有什麼問題。
他這麼睡覺聊天也不怕被掌櫃的罵,掌櫃的在裏頭早已經鋪牀睡下了。他們覺得這兩家店鋪就是獨龍崗上兩個莊子給孫新做面子的,根本就沒有什麼收入。
一天下來顧大姐連一文錢的生意都沒有做成。
到了傍晚準備下板時兩個夥計都是垂頭喪氣的,顧大姐也有些後悔起來。
怪不得孫新只給自己一月三串錢的底薪,合着自己除了底薪是什麼也掙不到呀!
這人也太摳門了!
看着兩個夥計將門板合上顧大姐都有心現在就去找孫新說自己明天不來幹了。
可她又想到了正在家中催她嫁出去的爹爹和哥哥。
自己來這孫記做掌櫃也是和家裏鬧了好一番才成功的,若是自己沒能在外頭掙到錢就灰頭土臉的回家肯定就會要被逼着嫁出去了。
他們給自己找的那些對象自己哪一個也相不上……
顧大姐決定還是堅持下去,哪怕是掙扎也要掙扎到走投無路才放棄。
第二天顧大姐和兩個夥計也沒有之前的那一番心性了。
這一天不是趕集的日子,整個孫家集只接待了兩個從登州出來的商隊。孫記的藥材等東西完全就沒銷路,顧大姐也看清了情況,站了半上午的班便跑到對門的皮貨行和打木場去跟他們的夥計掌櫃的聊天。
兩邊聊起來顧大姐才知道對面的夥計和掌櫃都是扈家莊和祝家莊上的老人。
他們在這孫家集做事倒是沒什麼不滿的,每日裏工作清閒,孫新包喫包住,月底又能在扈家莊和祝家莊那裏拿到一份錢糧,雖然收入不比在登州城等大碼頭,但養活家人勉強也是夠了。
第三天上午孫記做了開門以來的第一個生意,一個商隊的客人吃了生冷的東西鬧肚子,左右不得勁便來孫記贖了一貼膏藥。
別說,孫新配的膏藥還真不錯,拿火一燎之後貼上那人就不疼了,給了十文錢笑眯眯的回去。
一個夥計家裏有事便請假回去了,顧大姐也沒阻攔,另一個夥計坐在店門前發呆,顧大姐和打木場的那個愛好槍棒的老哥從上午聊到下午。
聊這兩天的閒天顧大姐也知道了對門的收入,打木場上個月總共就做了二兩銀子的生意,而皮貨行也沒好到哪去,聽到這個數額顧大姐的心都涼了。
不用問,等到月底發下錢來家裏人肯定會說她掙的太少了,還不如回去。
聊到沒得可聊後又在大街上使了兩路槍棒,終於是無話可說,顧大姐無聊的開始坐在門口看天發愣。
顧大姐坐在店門前睡着了,夢見自己被爹爹和大哥逼着穿上了大紅嫁衣,一羣人哈哈笑着把自己擡往一個黑洞洞的小房子裏,房中坐着一個癡肥猥瑣的男人,顧大姐在驚嚇之中醒來,眼角已經是溼漉漉的。
午睡醒來之後整個身子都在發涼,顧大姐沒由來的小到了孫新,然後在心中便對他感到萬分抱怨。
她有些迷茫也不知在抱怨什麼,是抱怨她把自己騙來了這孫記做掌櫃給了自己虛妄的希望?還是抱怨別的什麼事情?
第四天上,孫新纔再次出現。
“幫忙擡桌子呀,你不有兩個夥計嗎?人呢?”
三個徒弟都在田地上實習,孫新是一個人來的,拖了輛板車,運着些桌椅板凳之類。
顧大姐幽怨的看着他,心想這傢伙真不是個好東西,幾天不見面一來就支使自己幹活。
“拿桌子做什麼?”
“擡進來就知道了。”
顧大姐跟着孫新一起出去搭手,將一個沉重的木桌擡進屋裏。
一路走一路暗暗的在心裏數落他:這個薄情寡信的負心郎。
負心郎……
顧大姐眼前一亮,感覺總算想到確切形容自己對這傢伙感受的詞了。
不知道這個詞是從哪裏摳出來的,有些奇怪明明孫新對扈三娘還是挺好的,爲什麼自己想道負心郎這詞就覺得放在他身上如此貼切呢?
看着孫新把桌子搬進屋中,找了一個正對着大門又不影響客人走路的位置放下,孫新又在桌後放上了一張太師椅,還在椅子上細心的墊了一個舒服的草墊子,坐上去試了試確定位置不錯。
顧大姐疑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呢?”
“你不是說生意不好嗎?這兩天我來這坐堂行醫,給你招招客人。“”
“坐堂?”
“就是坐在藥店裏面當場給人看病,看了病再要拿什麼藥他們直接到店裏買就是了。”
顧大姐聽了點點頭,這好像是個好主意,不過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這能行嗎?”
“當然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