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臉色猛的白了。
對於孫新的家事,潘大戶早跟她說過,潘金蓮知道孫新家裏的婆娘是獨龍崗上扈家的女兒,只聽這名頭,便知是個頗厲害的,據說能使雙刀砍人。
潘金蓮明白多半孫新不肯收下她也是因爲害怕那婆娘的原因,可潘金蓮依舊是忍不住對孫新的嚮往。
剛纔等潘大戶出來的這當口,潘金蓮還特意又化過妝,就是期盼着和孫新相見。
孫新咳嗽一聲連忙道:“潘大哥,過幾日我約了要請這鄆城縣衙裏頭的幾位都頭喫飯,俺在這鄆城縣也沒個相熟的地方,能否到你那別墅去請客?”
“這事簡單,到時知會一聲,我那宅子便供賢弟使用。”
潘家的馬車一走李直的婆娘眼神就閃爍起來,看着桌面不敢說話。
孫新看她一眼,總算是知道剛纔顧大姐跟她說的是什麼了,這小娘皮……
不過他也懶得揭穿她們兩人的心思,招呼了一聲衆人便上車。
這一夜沒有辦法趕回十里牌去,孫新他們便投扈家莊居住。
扈採悄悄提高全裝賦稅的消息,已經在扈家莊傳開,扈採繼續留在莊上不好做人,所以他這幾日已經不知被扈太公處理到哪裏去了。
招待孫新的只有扈成一人。
扈成叫人給孫新倒上熱茶,問了一聲李直的事情,孫新接過茶杯便把這事詳詳細細的說了。
扈成點頭道:“莊上人不聽管教確實麻煩,你這一下倒是殺雞儆猴。”
旋即他又是微微嘆氣:“不過只是嚇一下莊客容易,想要讓莊客長長久久地聽你的話卻是實在難了。”
“你雖想着把田莊長久地做下去,可在莊客眼裏人家又憑什麼相信你這些?在人家看來若是有一日惡了你這大莊主,你說不定轉過年來便要奪了他的田地去,他們總會要存一些自保的心思。”
孫新點頭道:“要想讓他們心甘情願的爲莊上出力,就必須給他們提供安全感和莊子能夠穩定製度的預期。”
扈成眼前一亮:“我正是這番意思,卻不像妹夫能說的這樣準確。”
兩人聊了一陣,孫新跟扈成說了找個日子一道請鄆城縣都頭喫飯的事情,扈成表示他定然也會到,當晚在扈家莊歇了一夜,次日又啓程往十里排趕去。
回到莊子上這天孫家集前十分熱鬧,正是初一十五趕集的日子,也是監理會每半月的一次全體會議時間。
李直雖然犯了錯誤,但是孫新下車時還是提醒他下午要去參會。
聽到孫新還讓自己在監理會幹,李直這才鬆了一口氣,連連表示自己會去。
下午衆人都到了孫新的院子裏李直還沒有來,莊上的幾個頭面人物聚在一塊堆兒交談,議論聲中無外乎都在說着最近李直這檔子事情。
見孫新出來了,鄒淵走過來,看着孫新似乎想說什麼話,但不好開口。
孫新瞪了他一眼道:“什麼叫叛出莊子去?那只是他自己看得差些,用不上一個叛字。”
“只不過這事情以後大家都放在心上,咱們是一個孫家莊,不要爲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坑害整個莊子的人。再有二次時我就不是這般處理了。”
衆人紛紛點頭,旋及孫新轉移話題問幾個莊頭道:“叫你們先準備的麥杆都準備好了嗎?”
鄒潤指着院外那輛板車說道:“已經挑些好的運過來了,在倉裏的麥杆也全都翻了一遍。”
解寶疑惑的問道:“師父,這麥杆你不許我們燒到田裏還專門讓莊中的婦女老幼全部收儲起來,卻要幹什麼?”
這徒弟腦子很聰明,雖然平時幹活多少有些疲懶了,但是好奇心強,願意想事。
孫新走過去一邊看着那些麥稈一邊對衆人笑道:“你們都猜猜。”
鄒潤最先猜測道:“師父,咱們是要拿着麥杆來做肥料嗎?
解珍笑道:“好癡,若要做肥料直接燒成草木灰留在田裏不就好了?這麼費勁巴力的收拾起來,肯定是要做別的事情。”
鄒潤委屈道:“師父要我猜我便猜了,如何又來笑我?”
陶宗旺笑道:“我瞧着莊主定是打算拿着麥趕來生產些其他物事。”
孫新笑着點頭道:“還是陶莊頭說的對。咱們現在莊上種地是已經走上正軌了,可是其他的副業還有很多可以開發的地方。現在莊子每年能夠最穩定產出的副產品,就是這些麥杆了,每年打這麼多麥子,這麥杆做飼料都用不完,若是放到田裏燒成草木灰肥力又實在不算高,就是拿去廚下燒火,那火也是空心虛火,不頂什麼時候。我倒想着把它開發個什麼其他的用處。”
“現在我有兩個思路,一個是把這麥杆做成菌種包用來種植蘑菇,第二個則是把這麥杆拿藥水燒過之後可以代替棉花使用。”
孫新的這兩種用法衆人都是聞所未聞。
鄒潤聽了喃喃道:“這麥稈還能種蘑菇做棉花?”
而陶宗旺卻已經開始思索了,越想眼睛越亮。
菌類在這年代是屬於山珍,若是能夠有法子人工種植出來所獲的利潤定然頗豐,而至於棉花,這年頭棉花作物剛剛在大宋普及,種植技術還非常不成熟,棉紡品依舊昂貴。
他不知道孫新所說的這麥稈處理之後能夠代替棉花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但即使這麥杆處理之後不能完全作爲棉花的替代品只是能夠成爲一種保溫的填充物也必定很有市場。
在棉花普及之前,冬天有錢人自然能夠穿暖和的獸皮保暖,可是普通的貧寒人家就要犯愁了,窮人必須要在入冬之前就要去收集蘆花、稻草、柳絮,甚至是一些細的木頭刨花、紙屑等填充到兩層的夾衣之中用來保暖。
這樣的保暖衣物只要時間稍長裏頭填充的東西便會掉絨,填充物聚集在衣服的下半部分,使得保暖性大大減弱,而且粗糙的填充物還會使得衣服很快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