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什麼更新的消息,只是欒廷玉主動說了宗澤昨天專門到了他的第一營的駐地去和他見面,還視察了他們的農兵:
宗澤言語之下反覆詢問了他是如何得到如此大的勝仗,分外的給了稱讚。
在“分外”兩字上欒廷玉頓了一頓,意思是宗澤明顯是有拉攏他的想法,想在監理會上衆人面前問問孫新,他該如何處理。
欒廷玉能夠主動回來報告這些情況孫新毫不意外,孫家莊的農兵都是真正的良家子,個個在莊上至少有五畝以上的自耕田,每年收入能夠超過六兩銀子,這就是孫新最大的底氣。
哪怕是宗澤再怎麼拉攏,欒廷玉也不會生出背離之意,因爲這支隊伍的所有權根本就不在他手上,他只是一個指揮官而已。
別說是欒廷玉自己不是這樣背信棄義的人,就算他真想要帶着士兵去投靠宗澤,這些農兵也不會拋家舍業的跟他去投軍。
大宋的官軍這幾年隨着趙官家和蔡京“封樁其餉,以備上供”的奇葩政策,原本就三不五時拖欠的糧餉,不少這會兒乾脆就不發了,錢拿去給趙官家搞藝術,一羣老兵全跟乞丐差不多,除了犯罪的人誰願意主動去當大宋的兵丁?
據欒廷玉所言,現在宗澤明顯是驚訝於自己這隻隊伍的戰鬥力,想要喫下自己的武裝。
孫新微微一笑,“先等宗通判到莊子上來再說。”
會開第二天宗澤就來了,比起上一次來視察孫家莊事先提前準備排場完全不同,這一次通判大人來的火急火燎,倒是孫新成了被他捧着的那一個。
孫新在莊子大門前設擺香案,將宗通判風風光光的迎進了莊子。
剛進花廳坐下宗澤便主動笑道:“這一次孫莊主真是爲俺們登州立了大功勞,保靖安民,真不知道貴莊這等雄壯的兵士是如何訓練出來的?”
孫新謝過宗通判的誇獎,“既然是本地人士,就該造福桑梓。俺莊上這一百多保丁都是重金砸下,好不容易訓練出來,這一次能打出這樣的戰果,俺們孫家莊全體上下也都是面上有光。”
宗澤點頭,又笑道:“孫新莊主,你這保丁所裝備的火槍端是厲害。”
孫新眼神一凝,宗澤果然是眼睛毒辣,只去了自己的農兵營看過一次就知道這次作戰主要的戰果是來自於遂發槍。
不過他知道欒廷玉沒有對宗澤全部透露底細,比如說那在戰爭之中起到了非凡作用的青銅炮,宗澤就不知道它的存在。
“這火槍乃是俺從海外所購得的奇物,如今存世也只這麼一批,都裝備給俺家的莊丁了。”
宗澤聽了這話卻是心中不信,想了想笑道:“聞言孫莊主的莊上有個叫什麼湯隆的,聽說他做軍器做的甚是整齊,這燧發槍難道這位湯隆便仿製不出來?”
孫新把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嚴肅說道:“這東西實在是難以仿製,通判若是不信之時,俺大可送通判一杆,請通判自己去製作看看。”
孫新完全放心,就憑這歲發槍製作的難度,只是一個槍管加熱回火技術他和湯隆兩人知道方向都研究了小半年,就算給宗澤一杆槍,憑他的財力物力和完全沒有理工人才的狀況,除非宗澤大搞貪污,傾盡了整個登州的財稅去研製這燧發槍的話,否則給他十年時間不知道能不能摸出個名堂來。
人家的槍都是從海外花重金買來的,你總不能開口就向人家要吧?
而雖然明顯能感覺到孫新在推諉扯謊,可是也無法說出來,他不死心於是又對孫新道:“俺可不可以去見見你裝上那湯隆?”
本以爲孫新會支支吾吾,卻沒想此言一出孫新一點磕巴不打就叫莊客連忙去把湯隆找來。
湯隆今天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連手都洗得乾乾淨淨,臉上一點菸灰都沒有,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這哪裏是一個鐵匠會有的模樣?
宗澤一見再次無語,顯然是孫新早就預備着自己今天來會要見他,所以早就要湯隆打扮了起來。
怎麼自己一步步的心思都被這小子給算計到了?
一番攀談之下,宗澤直接確定了孫新果然事先準備過,這湯隆對於自己的話三搭兩不理的,更別說對於自己的招攬有什麼興趣了。
孫新看着這一幕臉上滿是單純神色,心中卻是好笑,宗澤想要招攬自己的農兵不成,現在居然又打自家鐵匠的主意。
大宋的官營手工業者的生活狀況比農兵還差,農兵只不過是不發錢而已,而官營手工業者除了不發錢之外還得每年爲朝廷免費做白工服搖役,剩下的時間纔是屬於自己,如果服役期間做出的東西質量不好,甚至還會被官府問罪,而且官府貪污之風極盛,扶徭役期間給官府做點東西連材料錢都要自己出。
湯隆當時之所以不願繼續在軍中勾當,有很大原因也是因爲在軍中打造器械比起自己出來幹買賣還遠要更不划算。
而現在湯隆在孫家莊上開鐵匠鋪,每年的收入能夠接近一百兩,又在監理會里享受着權力的滋味,比大多數的大地主過得還要滋潤,哪裏會生出想要離開孫家莊的心思?
詢問一番後宗澤心裏十分無語,他狠狠的看向面前,彷彿渾不知情還在那裏喝茶水的孫新,發現自己今天每一步的算計都被孫新給算到了。
宗澤很想在自己手下拉起一隻有能力的武裝來,否則只是一個文官做事情到底不順,可是原本自己計算着應該可以拉攏的農兵對於自己的招呼完全沒有興趣,而釜底抽薪的招走孫新手下的鐵匠的計劃他也做不道
宗澤不禁感慨:這孫新的腦子是怎麼長出來的?這麼年輕居然有這麼多的心眼,此子若是再給他幾年時光,前途真是不可想象。
這時孫新才笑着開口:“雖然俺手下並沒有多少碎髮槍可以往外售賣,但是若是通判想要用人之時,俺們孫家莊的保甲說一不二,通判指揮時,俺們水裏水裏去,火裏火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