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員外眨巴着眼睛一臉討好的神色。
其實他所謂土地人口都給預留好了,那哪裏是他做的工作?
自從孫新和另外兩個大戶合辦的登州麻紗廠運營起來,這才個把月便已經大大的衝擊了本地的民生經濟,麻紗廠居然招女工,對於這時人來說簡直是件不可想象的事情。
許多人家的婆娘原本在家裏也沒什麼事做,現在出去幹活就能掙到一份和家裏男人整天辛苦勞作差不多的工資,有兩個人在外邊掙錢日子過的那自然就是比只有一個漢子在外邊勞苦要寬裕許多,百姓都是腦子的,現在那麻紗廠一開許多他們莊子裏的莊客都已經拋下土地,搬到麻紗廠邊上居住去了。
他們如果不做什麼改變,只怕過了一兩年莊上連足夠種地的莊客都招不到。
至於黃麻田那也不是他們主動想種的,現在登州這地界因爲有了麻紗廠麻桿的需求很大,直接把本地的麻價都給吵起來了。
同樣的田地用來種糧食,所得的利潤還沒有種黃麻的一半,佃戶只要不傻,都會把自家的田地給改成麻田,地主想攔都攔不住。
趙員外剛開了一個頭,另外一個胖乎乎的地主也趕忙接嘴說道:“是了,正如孫莊主之前同俺們說想要在俺們那兒也開個麻紗廠,之前俺們沒準備好是以不敢貿然答應下來,現在俺們都已經準備得當,就等着莊主你派人去俺們莊上動工了。”
“便是莊主你那監理會也可以派到俺們莊子上去的。”
這幾個財主都是十分熱情的看向孫新。
此時就看見他們面前的孫新老神在在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熱茶,似乎是被茶水燙着了,吸了半天氣才緩緩說道:
“唉,幾位要早有這個態度變好了,現如今你們找到俺莊子上來想要開麻紗廠,卻不知俺們登州現在一年的麻紗產量是多高,在想開麻紗廠這麻紗的價格都被打下來了,利潤實在是有些薄。”
“便是俺拼着低利潤想要幫忙時再看看俺莊上的人手緊張成什麼模樣,便是想派出幾個人手幫幾位再開一個廠子,只怕也是難呀。”
幾人聽聞都是愣了一下,見孫新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情,趙員外一咬牙面露男色懇求道:“莊主你便考慮考慮,不成時,俺們多讓一些股份給你們監理會也是好的。”
孫新聽了默默無言,端起茶杯繼續吹氣。
他知道自己現在儘可抻着這幾個地主,這幾人根本無從選擇。
這些地主原本是想抗拒孫新和他的監理會勢力控制自己的莊子所以纔在孫新請求合作的時候虛與委蛇。
他們還想着只要能把孫新的勢力擋在自己的莊子之外,就可以閉門自首做自己的財主土皇帝。
可是形成了產業集羣效應以後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們可以左右。
登州城東自從麻紗廠開起來,想要做別的產業都已經很難了。
這幾人如果繼續抱着做土財主的心理,就會漸漸發現他們開出的佃租條件遠遠比不上麻紗廠裏面給工人的待遇,手下的莊客先要跑光一半。
一旦麻紗場給他們一點排頭喫他們一年就要顆粒無收。
這幾個人幾個月前不想辦麻紗廠想的是不要受制於孫新,可現在的結果是他們被孫新控制的反而更深了,這時候不抻抻他們孫新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他就這麼喝了有五分鐘的茶,一杯茶水都喝涼了。
孫新不說話那三個地主也就這麼看着,連一聲都不敢多吭。
孫新把最後一點茶湯底子都喝了之後終於是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這麼辦,三個麻紗廠你們出錢建設佔四成股份,監理會出技術聯絡上下游渠道還有技術人員,佔五成股份,我也出你們五分之一的錢佔一成股,怎麼樣?”
聽到這個分配的份額時,小趙員外心中首先升起的是一股強烈的憤意。要知道幾個月前孫新求他們開麻紗廠時可是給他們六成的股份,而監理會在麻紗廠上佔股只能佔到三成,並且還要負責所有的人員培訓,廠房建設的費用也是由孫家莊先墊付。
誰知道這才幾個月過去,風水輪流轉,現在孫新居然想把他們的價給壓得這麼低。
並且所謂提供上下游渠道也就是說未來麻沙廠的採購和銷售全都還的由孫新的人掌管着。
可憤怒之後小趙員外冷靜下來心中卻是生出一種濃濃的無力感。
現在除了這個選擇,他們還有什麼路可走?
這兩個月間孫新建設廠子帶來的影響實在是令他們印象太深刻了,他們生怕再這樣下去未來就是想被孫新給壓榨都沒機會。
看了一眼身邊另外兩個財主都是同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小趙員外算是明白了。
他心中嘆一口氣,終於說:“既是孫莊主如此說,那便照這般辦吧。”
孫新突然哈哈大笑十分熱情的說:“這般時便是合作愉快了!”一改之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神色。
見他突然滿臉興奮與之前全然是判若兩人,小趙員外心理越發的覺得自己憋屈,可偏偏毫無辦法,他們反而要和孫新分外的寒暄,現在可是他們巴結着人家。
看着小趙員外他們的馬車遠去,孫新也是吐了一口氣,“總算是把他們給誆進來了。”
“從我的私賬上支一筆錢出來,不夠的話就先把我糧倉中的糧食賣一部分。”
樂和聽了他的話點點頭,但是臉上仍然有濃濃的擔憂神情。
孫新問道:“這一個麻紗廠建設之後,咱們莊上的資金還夠用嗎?”
“莊上的資金有些緊張了,監理會的賬目是自收自支的,裏面還有一點餘糧,例會上如果批一部分預算先貼補過來,今年勉強是能過去。”
“就是如果貨還是不好賣的話,登州麻紗廠的產量又上來,明年春播的時候咱們的饑荒就得拉的太大了。至少是一個三萬貫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