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突然聽到推門聲,孫新皺眉,他明明吩咐了人不要來打擾他,正打算讓人出去,一擡頭就見到進門的是今天描眉打鬢格外漂亮的扈三娘。
夫妻相見不容易,久別重逢照例是要過一過二人生活的,所以扈三娘早在今天出門的車上就已經特別打扮好了。
沒想到一來乾的卻先是這個活計。
扈三娘進屋來,孫新也不好說什麼,皺着眉繼續看地圖,而三娘則走到他身旁,托腮孫新半天,然後突然扯着他手就往外走。
“怎麼了?”孫新還沒從沉思之中回過神來就感覺自己被老婆牽着往外走,身子還沒醒,被拖走兩步差點摔跤。
扈三娘看看他說:“你可不能再在家裏頭坐了,再坐着下去人都要傻掉。”
孫新眼看被扯出院子,工作人員都看着他,他不好意思地衝大家笑笑,忙又把三娘扯了回去。
“卻又是如何?”
“你瞧你整日裏神思不屬的,我知道大兵開拔你心思不定,但是你既然是要做這山東之主,事情已經籌備,如何還不穩定下來?你這樣子,卻如何給整個山東當家?
孫新一愣,想了半天。
“我曉得了。”
他點點頭,目光中總算是清澈起來,他看着面前的妻子,而扈三娘也仔細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然後才也是鬆一口氣。
她扯着孫新的手說道:“這纔對嘛,這幾日相公可嚇死我了,我生怕相公出什麼事情,但又不好對外面說……”
孫新點點頭揉着妻子的小手說道:“實在辛苦伱了。”
扈三娘心中一暖,看看左右沒人,忍不住也撲進了孫新的懷中。
抱着妻子,孫新捫心自問,他這兩天確實是有點緊張。
而現在被扈三娘一說他才總算是醒悟過來。
無論自己準備好沒有,現在的山東就已經是自己治理下的土地了,去攻打徐州的計劃也是百般籌謀之後決定的,無論好壞,這都是最明確的選擇。
既然已經沒有退路,那不如悶頭去做!
起了這個想法,孫新發現自己頭腦都澄澈了,之前患得患失的念頭全部消失。
到此孫新才發現,自己真正感覺自己成爲了一個角逐天下的豪傑,再不是過去那樣的地主心態了。
要去打天下肯定是有得有失,但是作爲一劍豪強,自己的起步已經足夠好。自己要實現自己的抱負,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去做的。
這時扈三娘已經叫人打了水進來,又拿來一把剃刀。
當老婆讓僕人把水盆端到面前,孫新照照水面,這才發現幾天時間他不光喫喝不規律,而且過度思考,整個人模樣看起來都憔悴了不少,鬍子也是亂糟糟的,這樣子怪不得會引起旁邊人的恐慌。
他連忙洗了把臉,又剃了鬍鬚,整個人這才清爽起來。
扈三娘見到他這模樣也終於是鬆了口氣。
孫新聞言卻是搖頭笑起來。
“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再多開會也沒有用,具體情況叫參謀官跟你們說吧。”
他之前開會只是爲了緩解緊張而已,就好像是學習不好的學生在考試以前拼命的翻書一樣,其實只是爲了緩解焦慮,根本學不進去多少東西,反而會把自己的腦袋越弄越亂。
現在一切都已經準備好,再怎麼開會也不會改變,而且之前的策略都是再三盤算過的,孫新知道真的臨時去改變,反而會起到反效果。
“咱們出門去轉轉。”
孫新心態完全不同了,這時已經輕鬆起來,扈三娘點點頭,兩人很快換了一身不扎眼的衣服,武松帶了幾個警衛員跟在他們身後。
孫新和扈三娘兩人結伴走在東平府的街道上。
雖然孫新在山東名聲赫赫,但是出了登州還真沒有多少人認得他。
現在說起監理會的孫新,大家印象中普遍還是一個四五十歲中年豪傑的模樣。
沒見過孫新的人第一次見都會驚訝於他的年輕,而他和扈三娘兩人結伴而行的時候在外人眼裏也就是一對年輕漂亮家境不錯的夫妻罷了。
東平府城因自古就是山東的交通要道,因爲地理位置的原因,十分繁華。城高六丈多,四門堅固,哪怕知道戰爭即將來臨街面上卻還是有許多行人,還有不斷往來的護保軍士兵。
穿着軍裝的護保軍戰士神色中都沒有多少驚恐的顏色,這是因爲監理會之前的戰績太過顯赫,給了大家信心的原因。
孫新之前問的那個小戰士的回答也是有依據的,和方臘那種佔據一方團結地主僥倖稱王的流寇不同,監理會的政權基礎就是各地的州縣監理會、經濟來源也是監理會下轄的各種產業。
方臘這些起義軍一旦失去了地主的支持,甚至被地主武裝反過來作爲攻擊目標,瞬間就會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興起的有多快,敗落的也會有多快。
而孫新的監理會是一步步穩紮穩打的做起來的,命脈完全不掌握在別人的手裏。
只要是監理會的內部人員以及見識過監理會組織力量的護保軍,幾乎沒有人認爲背靠着整個山東資源的監理會勢力在東平一戰可能陷落下去。
今天似乎是新調防來東平的一個團的士兵獲命可以休假,所以許多兵士都穿着軍服來到街面上遊玩或是購買物品,他們臉上毫無懼色。
在護保軍士兵的心裏哪怕最壞情況他們這一站打輸了,宋軍也不一定能守住東平。
更何況他們其中有人曾經跟宋軍教量過,普遍對宋軍的戰鬥力不屑一顧。
據他們所說,那羣宋軍的戰鬥力還不如梁山賊寇,而對上梁山賊寇時護保軍打出的戰損比接近一比十,那還有什麼害怕的?
和監理會控制區相近的大宋朝廷控制的區域的宋軍現在別說護保軍的正規軍了,見到護產隊都要躲着走,至於說來打草谷,他們不被護產隊偷崗哨就已經算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