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監理會的武裝人員就繼續跑,只要在奔跑過程中能夠拉開距離有的時間裝完一輪子彈,就再回頭打一次。
一次次一次的襲擾讓宋軍苦不堪言,只能穿着沉重的鎧甲在山上大罵對方膽小如鼠不敢正面對敵。
而回應他們的往往是對面監理會武裝又一輪冷不防的排槍。
這種襲擊對於監理會下轄的武裝來說成本非常的低,但是卻讓宋軍無比的頭疼,而且在進一步深入監理會控制地區之後這種襲擊還更加專業化了。
最開始在鄄城周圍襲擊宋軍打埋伏的基本上都是護產隊和民兵,但在童貫他們行進到範縣的時候,周圍已經開始出現正規的護保軍武裝了。
早在之前幾個月孫新等人就已經反覆研究過這場戰爭的打法。
那時在戰前總結上,孫家莊就已經確定東平府以西的大片區域是註定守不住的。
童貫有十萬大軍,目標是離着濮州很近的東平,路上的幾個縣城哪怕靠人數堆也能被他堆下來。
護保軍的主要防守縣城是拱衛東平的壽張和鄆城,而在這兩座縣城以西的地方監理會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防守也是得不償失。
幾個月前監理會就已經開始堅壁清野,並在這些縣城撤出主力,孫新下令用民兵護產隊和小股的護保軍精銳不斷襲擾宋軍,在東平和壽張大戰之前能消耗掉越多的宋軍精力越好。
孫新之前就能夠預料到這種游擊戰的困難,雖然游擊戰是他前世那支軍隊的優良傳統,但是這種戰爭打起來對於軍隊對百姓的要求都非常高。
孫新在解說戰術的時候欒廷玉就捏了一把冷汗,他們在範縣周圍的正規軍人數非常少,游擊戰爭主要依靠各地的護產隊以及民兵。
可欒廷玉是知道這些非正規軍的訓練水準其實非常滴。
別說基本上只能拿着木頭槍練隊列的民兵了,就是護產隊每人每年配發彈藥數量也只有鉛彈三枚。
雖然鉛彈能夠撿回來再重新鑄造,反覆十次左右,但是滿打滿算一個護產隊的戰士一年能夠練習射擊的次數也就是三十槍左右。
可是孫新最後還是頂住壓力下了游擊戰的命令,並且開始劃定游擊區。
這已經是他在決定放棄範縣周圍防禦之後唯一能做的事情。他實在是不甘心讓童貫大搖大擺的輕輕鬆鬆來到壽張城下。
實際的作戰任務佈置下去之後,情勢甚至比孫新之前擔憂的更加緊張,童貫的大軍進軍速度比預計之中要快了不少,敵人的先鋒隊居然在次日就已經兵臨範縣。
範縣城中的護產隊只維持了一天的防禦縣城就易手了。
因爲敵人來的太快,所以還有好多的監理會幹部都留在了現在的敵戰區,只能是能撤的就撤,不能撤的按之前的計劃轉入地下工作。
大概有兩成的監理會在重壓之下都出現了有幹部叛變的情況。
此時在範縣周圍的這些護保軍武裝就是在執行孫新的意圖,他們沒有想過跟童貫正面決戰,只專心的跟宋軍打游擊。
從孫新的角度來看,範縣周圍的監理會武裝以及監理會工作人員打得非常艱難,可是在童貫的角度來看卻完全又是另一件事情了,他發覺這監理會下轄的武裝實在是太能打了……
孫新放在範縣以西的這個團是護保軍中的精銳,滿員滿編,爲了打游擊還專門編入了一個炮兵連一個騎兵營。軍官配置全都是最高水準,其中來自監理會大學的軍士系的年輕畢業生就有十多人,沒上過大學的軍官至少也是在戰場上立過功、並且短訓班裏走過一遭的,個頂個的腦子活泛。
而這種小規模的戰爭打起來變化多端,可是給了他們用武之地,宋軍那羣頭腦古板的冷兵器時代丘八哪裏是他們的對手?
這羣人打出的戰術讓宋軍目瞪口呆。
十萬大軍前進的道路上多點開花,不光是不斷的騷擾糧道,大軍開拔時,這羣護保軍的軍官居然也有膽子上來咬一口。
宋軍哪怕是以幾千人爲單位的前進都依舊會遭到護保軍和護產隊的伏擊,而且還抓不住,時不時就有炮兵拉着輕便的小炮出現在伏擊的戰場上增加火力。
投彈兵甚至是騎兵的身影也不斷的出現,護保軍多兵種配合,利用地形地勢把宋軍打的苦不堪言。
而本地的環境更是讓宋軍意想不到,本地的百姓,能跑的都已經跑了,別說糧食,甚至有人家裏頭還沒有成熟的麥子都提前割去。
而更令大家驚訝的是抓到的百姓居然不支持他們天兵而去支持那監理會的反賊,非但一問三不知是有機會就逃跑,甚至還有些人冒着危險主動隱瞞監理會武裝的行蹤。
宋軍主力到後來都被打怕了,只能命令在空曠之處紮營,避免靠近山林,哪怕是被太陽曬要專門派人去挑水,也比突然從林中鑽出一羣護產隊對他們亂放槍來的好。
在這樣的騷擾之下,童貫的大軍前進速度被大大的放緩,一路上又挨炸又捱打,百姓們不配合徵糧都徵不到,必須要先讓糧草行動大軍後續跟上才能保證大軍不餓肚子。
原本預計三天的路程用時遠超一倍有餘。
八天之後浩浩蕩蕩的宋軍天兵終於到達那範縣城下。
看着遠處小小的城池,童貫嚥了一口唾沫,只感覺嗓子眼裏因火氣而發甜,因爲這幾天的煩心滿嘴都起了燎泡。
大兵急急忙忙的進入縣城,原本打算十天就到達東平府,可現在都過了八天,被打怕了的宋軍才只是終於能在範縣城外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