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理會攔住了從燕山進入長城以南的通道,女真人也沒來找監理會麻煩,只能捏捏鼻子從秦皇島一線向平州進軍。
宋金之間正式開始圍繞平州府拉鋸。
宣和五年十一月,幽州和順州的邊境上,劉舜仁和趙鶴壽兩人相對而坐。
兩人都是常勝軍老軍頭出身,交情一直也不錯,但之後趙鶴壽跟着郭藥師一起投降大宋,劉舜仁卻是留在監理會。
“俺們宋軍如今雖然守着偌大土地,但是這朝廷做事實在是稀稀拉拉,而且我們遼東出生的軍漢也不好多嘴,成日裏應付一些狗屁倒竈的事情……”
趙鶴壽搖搖頭。
“弟兄,你就奢遮了,你們監理會如此冷戰,連女真人都怕你們三分,現在咱們大宋和監理會一道合手,這女真人也就不敢動咱們了。”
趙鶴壽熱情的和劉舜仁拉關係,但他面前的劉舜仁卻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老弟兄之間見面氣氛卻比以往生分了許多。
趙鶴壽只能繼續說道:“現在連平州也歸了咱們大宋,女真人打了兩個月又怎麼着?還不是拿不下來,我看呀,咱們兩家以後在這長城以南總算可以安心過日子了。”
劉舜仁又是笑了一聲。
趙鶴壽皺起眉來:“弟兄怎麼你進了那監理會也學着文人的模樣,莫不是你說的那什麼掃盲班讀傻了,不說話只是笑?”
劉舜仁聞言又一笑,“你們州府裏沒有事情嗎?”
趙鶴壽拍拍腿上灰塵:“哎,有什麼要緊事?如今郭大哥做燕山兵馬都總管,咱們常勝軍的老弟兄們,在這大宋新恢復的國土中可是叫得上一號的力量。”
“有長城天險又有如此大一片土地,我看這女真人雖然很難喊殺,但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這可真是咱們遼東老弟兄的福地了呀!”
趙鶴壽突然笑眯眯看向劉舜仁:
“老哥哥,我看伱混的也不如意,照我說你也帶上弟兄們到咱們大宋來吧。”
趙鶴壽看着面前穿着普通布衣服的劉舜仁。
他知道劉舜仁雖然穿着樸素,但是這傢伙留在監理會之後參與了圍剿女真人的戰鬥,居然大敗了女真人。
現在他們所在的監理會說起來也是華北頂有名氣的一支勢力了,連女真人也要敬畏他們三分。
而現在劉舜仁則是被調到了幽州和順州的邊境上負責一個地區的護產隊防禦工作。
趙鶴壽雖然有些奇怪,劉舜仁參加打瞭如此一場大勝仗,怎麼沒有被那監理會大加封賞,反而似乎有貶謫的意思。
但自家知道自家事的趙鶴壽卻依舊對劉舜仁有些羨慕。
現在他們常勝軍的老部下,對於大宋在燕山一帶的軍事影響力非常大,只苦於出生遼東的鐵哥們不夠多,不能佔下更多位置。
到大宋混了這麼久,現在郭藥師和趙鶴壽他們也已經搞清楚了,大宋官場上的彎彎繞,比起遼國還要多得多,他們想要榮華富貴,就得用心的往上爬,安插自己的人馬。
趙鶴壽今天來找劉舜仁拉關係,其實就是爲了把他策反到大宋去。
他直接起身對趙鶴壽拱手說道:“日後咱們兩邊共同防守邊境難免有磕了碰了的時候,還請兄弟高擡貴手,不要爲難俺們監理會的人馬。”
“那是自然。”
“還有一點,俺們上頭已經下了命令,無論出現什麼事情,邊界上遇到,留弟兄的人馬一頓飯是應該的,但是絕不允許順州的兵馬進入幽州過夜,還請老弟弟將這事情同着下面弟兄說清楚,不要讓俺老兄難做。”
說完他揮揮手,手下的勤務兵便將他的小馬紮收起,兩人上馬就要離開。
見劉舜仁頭也不回直接轉身走了,趙鶴壽一愣:“這麼多年老兄弟,你加入了那什麼監理會便一點情面也不講了?”
正當這時,突然見到身後一騎快馬匆匆趕來。
趙鶴壽皺眉回頭:“什麼事情火急火燎的?”
那傳令兵上氣不接下氣,匆忙說道:“報將軍,平州……平州……”
“把氣喘勻了再說,平州怎麼了?”
“平州失守了!郭都督已經帶着兵馬退回順州躲避!”
趙鶴壽目瞪口呆,與此同時,聽到這話的劉舜仁也驚訝的回頭看向那傳令兵。
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想的卻是孫新說的果然不錯,幸虧自己之前沒有和趙鶴壽太拉近關係,甚至是聽他們的忽悠去投靠大宋。
之前防守玉泉山雖然作戰失利,但是劉舜仁畢竟沒有犯臨陣變節遇敵先潰的原則性錯誤。
現在被罰來守邊境,畢竟還有爬上去的機會,但如果自己再行差踏錯,那可就真的普天之下沒有容身之地了。
現在在整個燕山,除了監理會勢力,他誰都不相信。
自從見過監理會的兵士怎麼打仗之後,劉舜仁也明白自己想要安全必須要穩穩留在這個體制之內。
身家性命要緊,他纔不會傻到去和那些常勝軍的老弟兄們拉關係。
這大宋也實在是太拉胯了,十幾個州對上人家兩個州的兵力居然還會被打的大敗虧輸。
看了趙鶴壽一眼,劉舜仁直接拱手告別,命令傳令兵趕快跟他騎馬回去。他要馬上讓手下兵馬到自己的總部開會,必須執行好孫新的命令,不放一個宋人潰軍到幽州府來。
宣和五年十一月,女真人打破平州。
郭藥師則保護着張覺撤退回順州。
這場仗打的實在是無語,女真人從狹窄的遼西走廊往平州調兵,慢慢磨,居然硬是把擁有強大後勤組織的宋軍給打到失手。
大宋上下都覺得沒有顏面,面對女真人的興師問罪,大宋又祭出談判大法。
女真人要求大宋把張覺交出來,趙佶一咬牙,便將張覺砍了頭,將張覺的頭顱送到女真人那裏去。
接着大宋就表示之所以收下平州,都是因爲受了張覺的蠱惑,罪魁禍首張覺已經伏誅,事情可以了結了。
女真人假作思考,接着果斷誓師,以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兩人爲將,分兵兩路直接南征。
華北在安穩半年之後,再次迎來一場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