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卓,如今北面的劉子和虎視眈眈,若是我再與本初兵戎相見,這不是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
曹操盡力安撫張邈,他何嘗不想將袁紹趕出兗州,但是除了劉安帶來的壓力外,袁紹可是他的舉主。
上一個對自己舉主拔刀相向的還是董卓。
學董卓?他的名聲不想要了嗎?
“可是孟德,若你接着等下去,等到那袁紹羽翼豐滿。
你又該如何自處呢?將兗州拱手讓人嗎?”
這是一個死局呀!
所以要不要拼一把呢?
曹操有些意動,但是沉思許久之後還是說道:
“孟卓不必再說了,現在確實不是進攻的好時候。”
就算他曹操豁出去了,先不管自己的名聲。
那些兗州世家肯定會倒戈投降袁紹。
畢竟他們又不像張邈和袁紹一樣有仇,如果換成袁紹當兗州之主,那纔是世家一家親。
而現在是早春,尚未春耕,更不用提夏收。
一旦這些世家倒戈,糧草、軍需就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去年剛和袁術打了一場,圍城一月,消耗了大量糧草。
他曹操又不是神,怎麼可能憑空變出來那麼多物資。
客觀條件不允許,他實在是有心無力。
張邈哪裏管得了那麼多,氣狠狠的說:
“孟德,你何時是這般膽小的人了,我當真是錯看你了!”
說罷,張邈憤怒的揮袖離去。
“唉。”曹操輕嘆一聲,覺得自己的頭開始疼了。
張邈的話無疑給了曹操很大的觸動,於是他召集自己手下的幕僚,看看能不能有法子解開這個死局。
從事王楷笑着說道:
“明公不必如此憂慮,袁使君光明磊落,豈是那等奪人基業之人?”
曹操面色不變,但心裏一股無名火噌的一下就上來了。
袁紹還不是奪人基業之人?
這話你問問韓馥,你看他同意嗎?
真是滿口胡言,也不怕晚上韓馥過去找你。
從事許汜附和王楷,也跟着說袁紹的好話。
曹操強忍一腔怒火,問道:
“諸君還有其他看法嗎?”
曹操的目光掃過陳宮,陳宮沒說話。
曹操有些失望。
等了許久也無人說話,曹操意興闌珊的揮了揮手,示意散會。
衆人紛紛離去,唯有一個清秀文雅的文士留在原地。
此人名叫毛玠,字孝先,是陳留人,素有清廉公正的美名。
曹操之前給很多兗州名士發了邀請函,邀請其到自己手下做事,但大多數人都沒來。
毛玠是少有迴應了曹操徵召的士人,曹操很高興,便任命其爲自己的治中。
“孝先,可是有話要說?”
曹操期待的看向毛玠,莫非是有什麼妙策?
“明公,玠有一策可稍解您的憂慮。”
孝先,還是你有良心!
不像那些吃裏扒外的從事,他們到底知不知道是誰在給他們發俸祿啊!
曹操強忍激動,說道:
“如今國家分裂,君主蒙塵,百姓居無定所,只能飢餓流亡。
困則思定,這樣的情況是不能長久維持的。
而民心所向,當爲天子。
袁使君雖然名望甚高,卻沒有長遠的眼光。(不承認劉協)
因此我們大可派使者向天子稱臣,則天子必大喜而封明公爲兗州牧,令您討伐逆賊。
屆時明公聽從天子號令,討伐袁使君,還有誰能指責您呢?”
天子VS袁紹
大義在天子上。
大義這兩個字看似虛無縹緲,但實際上卻十分重要。
一旦曹操能夠頂着天子的名頭討伐袁紹,那些世家縱然想要投靠袁紹心裏也得猶豫猶豫。
最後一些原本意向不大的世家就會選擇中立來明哲保身。
雖然不能讓情況逆轉,但是卻能大大改善自己的不利局面。
曹操聞言大喜:
“孝先之言,當真令我耳目一新!能得如此大才,實乃操之幸事矣!”
毛玠搖了搖頭:
“這並不是什麼難以想到的事,只是可惜此時天子尚受李郭二賊的轄制。
若是能救天子於水火,逢迎天子來到濮陽,屆時擁戴天子以命令那些不肯臣服的人。
這樣,稱霸稱王的大業何愁不能成功呢?”
沒錯,如今長安朝堂之所以還被稱爲朝廷,無非是因爲天子在長安。
若是他能得到天子,以他的手段,必然能夠做的比李郭二人好上不少。
曹操很心動。
“孝先大才,待我派使者前去長安送去貢禮,並打探長安中的情況。
若有機會,操定要助天子脫離李郭二人的毒手!”
毛玠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天下能想到挾天子以令諸侯之計的人並非只有他一個。
無非在於主公想不想做,能不能做。
他剛剛聽說劉安已經派別駕去往長安,此事失了先機,只怕他們沒那麼容易插手。
不過不管怎麼樣,拿到朝廷蓋章的兗州牧,接下來他們對付袁紹就要輕鬆不少。
有了借天子之名攻伐袁紹的想法,曹操就越發不急着出兵了,因此連着幾日將張邈勸了回去。
理由也很現實,如果現在要打,糧食、軍備都需要,他是想不出法子了,
不過若是張邈願意資助他,他也可以現在出兵。
拿家族資源支援曹操?
這怎麼行?
還是算了吧。
最後張邈也只能屈服,憋着火回了陳留,心中隱隱生出對曹操的不滿
曹操和張邈之間的爭執很快通過袁紹安插在兩人身邊的耳目上報給袁紹。
“看來,有機可趁呀”
袁紹當即親手寫下一份飽含感情的致歉信。
他打算跟張邈求和。
如今他處於弱勢,就要聯合多方勢力。
袁紹讓逢紀帶去給張邈求和,逢紀是最開始就跟着他的人,和張邈也認識。
其實最好的人選還是許攸,少時便與他和孟德在一個圈子裏玩,和張邈也熟悉,由他勸和肯定效果更好。
只可惜……
也不知道現在,許攸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