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海棠開車,帶着媽媽和嬸子,以及小帥一起,去趕大集置辦年貨。
然後兩家又開始合夥,湊在一起蒸過年的大饅頭。
年後便開始走親訪友,各忙各的。
海棠本以爲這個年假,會過得非常無聊,家裏也異常冷清。
結果卻不曾想,這個假期太充實了,既有自己家人的陪伴,也有小帥家人的陪伴。
年後初五開始返程回雲港,剛出村口,海棠就哭了。琉璃般的眸子溢出了淚,她擡手輕輕擦了擦。
“怎麼啦?”小帥好奇,心也跟着一緊。
“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家鄉挺好的。還沒過夠呢,突然又要回去了。”海棠擦完眼睛又笑了,還好身邊有小帥陪着,不然她只會更失落。
小帥卻大大咧咧說:“好什麼呀?都快把我凍麻了!你說我爸媽可不可氣?你一去我家,那爐子裏的碳,我爸恨不得填滿,把屋裏燒得穿毛衣都嫌熱。你一走,他恨不得把爐子熄火。”
海棠沒忍住,“撲哧”露着整齊的白牙,笑得眼角都出了褶。
“我細皮嫩肉的,又沒捱過凍;哪像你,糙老爺們一個。”海棠得意地挑起嘴角。
“也是,你從小皮膚就好,看着就不像鄉下幹活的人。”小帥藉機朝海棠湊,一直湊到她白皙的脖頸處,看着海棠的領口:“怎麼長得呀?前凸後翹,皮膚還那麼白?”
“你起開,癢,開着車呢,別干擾司機正常駕駛。”海棠縮了縮脖子,她已經適應了小帥這傢伙,有意無意地佔便宜了。
他的這點小心思,不僅不會使海棠反感,反而還會令海棠開心,推推搡搡間,總有種說不出的曖昧情趣。
但開車的時候不行,海棠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問:“哎,那天你跟高峯,都聊什麼了?”
小帥把身子收回去,望着清晨爽朗的天空:“沒什麼,就瞎聊了幾句;高峯那人油嘴滑舌,確實不適合交朋友。”
“我就說嘛,讓你不要跟他聊,你就是不聽我的。”海棠翹起嘴角埋怨。
小帥不想聊高峯的事,他怕自己萬一憋不住,將實情告訴海棠。
海棠若知道了林家的背叛,對她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
這會影響她的情緒,影響她的判斷,甚至影響她與白振南的周旋。
於是小帥轉換話題:“姐,型材項目的事情,你那邊進行的怎麼樣了?”
提起這茬,海棠瞬間來了興致:“大港集團,年前已經註冊成立了,方總和白振凱操辦的這件事。我當時忙着弄東海電機廠的項目,就沒深度參與。”
小帥點頭,成立大港集團,這是早晚的事。只是小帥不解:“這有什麼新發現嗎?”
海棠說:“成立集團倒沒什麼,關鍵方總那邊,在對股東驗資的時候,發現了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
“大港集團,不應該是港控獨資嗎?當然,方總那邊情況特殊,他應該能成爲股東。”小帥說。
小帥點頭:“即便是這樣,可對咱們來說,這個信息的價值也不大吧!畢竟這件事,咱們早猜到了。”
海棠停車取卡,接着把車子開上高速:“問題的關鍵不在這兒,而在於這些老闆的資產配置。因爲入股大港是有門檻要求的,如果資產太少,就入不了大港的股。”
緊跟着,海棠又說:“有些手頭並不寬裕的老闆,在驗資的時候,他們把自己投資的基金也填上去了。你猜這基金……”
“千山基金!”小帥腦袋一下通了。
“是的,他們填了千山基金,但這還不是最疑惑的。”
小帥禁不住問:“還有什麼祕密?”
海棠說:“當白振南知道這事兒後,竟然趕緊讓振凱,撤銷了驗資手續,銷燬了申報材料。然後降低入股門檻,保證那些老闆,無論資產多少,都能在新的大港集團裏,分上一杯羹。”
“這些材料,方總留沒留底?”小帥立刻問。
“留了!你別看方總粗枝大葉,但他辦事,真的粗中有細。”
小帥長長舒了口氣,望着前方的高速路,他開始細細琢磨這裏面的門道。
海棠則一邊開車,一邊淺笑着問:“這個事情,你怎麼看?”
小帥思慮片刻說:“其實這些老闆,都只是白振南的提線木偶,是他的代理人而已。當初對賭型材廠,有70%的資產差額對不上,應該就是白振南,通過這些代理人的手,將這部分差額,轉入了千山基金。因爲只有這樣,才合理合法。”
又說:“基金只是一個幌子,這些老闆實質並沒有分到多少錢;那些差額,都是他們幫白振南賺的,幫他轉移的。髒活幹完了,白振南卻在‘新大港’的入股上,陽奉陰違,設置門檻卡他們。”
深吸一口氣,小帥給出猜測:“這些代理人急了,所以才把‘千山基金’搬出來,給白振南上上眼藥。而白振南也怕事情鬧大,所以就趕緊撤銷了門檻,又讓人立刻銷燬了資料!”
“沒錯,我和方總也是這麼想的。不然白振南那麼鎮定的人,不可能有這麼慌張的舉動。”海棠十分肯定地說。
這個消息真得太重要了!
資產轉移這一環,基本就已經打通了,而且方總那邊還留了底。
接下來,只要確認白振南與千山基金的關係,再就是他當年,如何操縱市場,搞不正當競爭,事情基本就水落石出了。
車子一往無前,高速路兩側,廣袤的大地盡收眼底。
小帥知道,今年的雲港之行,絕不會再像以往那麼順利了。
因爲越接近真相的中心,危險就會越大。
而小帥別無選擇,只能一往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