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學着海棠曾經那樣,屁股靠在書桌旁,手捏着一杯茶,望着北窗外的夜色:“見到誰了?這麼興奮,你老相好?”
海棠“撲哧”一笑,也不生氣,只說:“你別瞎說,我哪裏有老相好?就一個相好,你也不老。”
“那是誰呀?”玩笑開完,小帥迴歸正題。
“姜尚文!我當時都不敢信,開始也不知道他的全名。後來喫完飯,我和顧總回去的途中,顧總才告訴我的。說姜尚文曾經,也是雲港集團的,跟顧總的關係也不錯。”
小帥喫驚地瞪大眼睛,海棠出國才三週,這就找到正主了?
他放下茶杯急切問:“他是千山基金的老闆?”
海棠嘆息:“不知道,職業上的事,他幾乎不怎麼提及。除了姜尚文,一起喫飯的還有幾個人,都是雲港集團駐外辦事處的。這次飯局,就是辦事處那邊組織的,顧總怕我一個人孤單,就把我也叫去了。”
是的,關係應該都不遠。
海棠研修的地方,既有云港集團辦事處,也有集團海外公司。
顧總歲數大、人脈廣、職位高,到了外面以後,被人邀請參加個聚會很正常。
只是沒想到,姜尚文竟然也敢露臉。
當然,他也確實敢露臉,他又不知道海棠是誰;旁人也不知道,姜尚文曾經和白振南,一起幹過那些爛事。
至於姜尚文這人,他越是不願提及自己的事業,那就更加說明,千山基金裏面有貓膩。
小帥再問:“姐,你跟他聊了嗎?”
海棠說:“聊了,他那個人很奇怪,當他得知我和林書軍是叔侄關係時,他總跟我打聽林叔的事。我就是想不明白,林叔怎麼能和他認識?”
小帥捏緊電話,他倆何止認識?
用高峯的話說,曾經他倆在一起,隔三差五洗浴、按摩、ktv!
更不要說林書軍,跟這個姜尚文還裏應外合,徹底搞垮了大伯的廠子,偷了大伯的技術。
“他都跟你打聽什麼了?”小帥繼續問。
“也沒什麼太深入的,就是問林叔的廠子經營的好不好?身體怎麼樣?現在還幹不幹型材生意?”
這些話,看似都是朋友間的關懷,但小帥覺得,事情可能並沒有表面這麼簡單。
兩個沆瀣一氣的人,兩個喫喝嫖賭的人,怎麼可能那麼關懷對方?
“除了這些呢?還有沒有別的?”
“沒了,就是隨口聊了聊。我倒是要了他的電話,保不齊回頭,還能與他再見面。”
“他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真見面,你可不要單獨去。最好叫着顧總,或者其他同事一起。”小帥不免擔憂地囑咐說。
海棠溫柔一笑:“知道啦!你不用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那晚,小帥和海棠聊了足足半小時;這半小時,卻短得像半分鐘一樣,似乎沒說幾句話,就過去了。
“你早點休息,照顧好自己,不要總喫泡麪……”
最後海棠還要囉嗦一大堆,換做從前,小帥早及時打斷,掛掉電話了。
而現在,他一直認真聽,認真點頭,認真記着海棠的每一句囑咐。
通完電話後,小帥突然覺得肚子餓了。
左思右想,小帥索性轉身去廚房,泡了碗方便麪。
週六清晨,小帥很早就醒了,看看時間,也才6點鐘。
海棠在家時,每到週末,小帥都愛睡懶覺,海棠叫都叫不起來。
海棠一不在,這幾周下來,小帥幾乎都是很早就醒,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所以小帥挺害怕過週末的,獨守一個家,獨念一個人,寂寥的房間裏,咳嗽一聲都帶着迴響,這回響令他感到心慌。
矇頭睡不着,那就起牀幹活。
小帥知道,只要一忙起來,也就不那麼思念了。
他先給自己做早飯,做好了卻不喫,不是難喫,而是沒胃口。
接着裏裏外外洗漱,又洗了洗衣服,拿去院兒裏晾曬。
忙完這些,旭日纔剛剛升起;然後他又跑去書房,開始幹自己的私活。
活兒幹得挺快,不到上午九點,就已經麻利地弄好了。
幹完活又開始發呆,又變得無所適從。
九點一過,家輝來了電話,小帥搶似的趕緊拿起手機,家裏終於有個別的動靜了!
“哎,忙什麼呢?”家輝很急切。
“忙着打發無聊的時間。”小帥十分坦誠。
“那正好,待會兒我接你,一起去莊妍家。”家輝也十分利落。
小帥別有深意地笑道:“我總去就不合適了,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家輝直說:“滾!今天是大事,莊妍要把我介紹給她爸,現在我心裏有點慌,你得陪我。”
“你不是挺八面玲瓏、萬金油的嗎?多少大場面你沒見過,這事兒還慌?”小帥半開玩笑。
“兄弟,這不是一碼事好不好?你第一次見未來岳父的時候,心裏不慌?”
“不慌啊!我和我未來岳父,幾十年的老鄰居了,我們兩家隔三差五坐一桌喫飯,有什麼好慌的?”小帥很不解。
家輝:“……”
片刻後,家輝又說:“我到小區門口了,你趕緊出來!”
小帥終於有了玩伴,有了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做,有了打發時間的利器。
於是他披上外套,興沖沖出了門,一路小跑,鑽進了家輝車裏。
家輝的臉,今天洗得格外白淨,車裏都飄着一股洗面奶的香味。
“還行?”一見面,家輝就指着自己的衣着問。
“精神小夥!”小帥點頭。
“不小了,再一年就奔三了,我比莊妍大三歲呢!”家輝使勁揉了揉臉頰,看得出來,他今天確實很激動。
一邊前行,小帥好奇地問:“哎,你們倆怎麼就在一起了?你先開的口?表的白?”對於這種事,小帥也忍不住八卦心理。
家輝想了想,也沒什麼避諱,便望着前方說:“也不是表白的問題。之前我不是一直接送莊妍上下班嗎?後來她車修好了,那晚喫飯的時候,她扭捏說,以後就不用我跑那麼大老遠,來送她了。”
接着,家輝又說:“我當時以爲,她這是在拒絕我,我心都涼了半截,望着窗外久久沒說話。然後莊妍就說,等抽個時間,會帶我去見見她爸媽。所以這事兒就成了,那晚喫完飯,我試着牽了下她的手,她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