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許老三會來,而且明顯有偏袒王小帥的傾向。
剛纔他絞盡腦汁地認爲,許老三也喜歡海棠,所以才護着王小帥。
因此他準備藉機,和許老三聯手,捏死王小帥這個小癟三。白家和許家強強聯合,真的能讓這小癟三,人間蒸發!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許老三這狗日的,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早就知道,王小帥和海棠的關係。
合着自己纔是那個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他白振凱被矇在鼓裏?
家輝扔掉手裏的菸頭,走到門口的臺階處,對着臺階吹了吹灰塵,轉身坐在了臺階上,居高臨下看着院兒裏的小帥和白振凱。
“我這人一向公正,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白振凱張着嘴,一句話也講不出來。剛纔的囂張氣焰全無,因爲許老三的背景,可比他強大多了。
小帥卻死死咬着牙,仰頭閉上眼。
他不敢再看小院裏的一切,他都不知道海棠回來後,該怎麼交代!
“事情很簡單,當他的得知,我和海棠是戀人的時候,他氣急敗壞,帶着保安拿着棍子,到這裏撒氣來了。”
“這話屬實?”家輝再次點燃一支菸,歪着腦袋看向白振凱。
“他們騙我,拿我當傻子耍!明明是戀人,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要在我面前裝表姐弟關係?!”白振凱瞪着圓滾滾的眼珠子,依然振振有詞。
家輝很驚奇地笑了:“人家搞對象,幹嘛要告訴你?我以前有個大學室友,大一就跟我們班花搞一起去了,這倆人卻瞞了我們好幾年,我們都不生氣。你有什麼好生氣的,海棠是你家婆娘啊?”
白振凱:“……”
家輝又問:“凱子,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白振凱又一瞪眼,家輝明明在侮辱他,他卻一句也不敢反駁。
家輝轉頭看向小帥:“他打你了沒有?”
小帥鬆了口氣:“差一點兒。你再晚來一分鐘……”
家輝一拍腦袋:“我高低來早了!你應該讓他打你,真動了手,性質就變了。入室行兇,夠他判的。”
白振凱再一次怒火中燒:“姓許的,咱倆無冤無仇,你不要太過分!”
家輝捏着煙,擰起了眉:“我就是看不慣,你們白家仗勢欺人的德行!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你們白家,不就是我二哥養的一條狗嗎?既然當狗,就要有個當狗的模樣,別天天狗仗人勢,污了我二哥,甚至我許家的名聲!”
這話徹底激怒了白振凱,他抽風般開吼:“你不也是個野種?!你有什麼好橫的!”
這話說完,整個小院兒都安靜了。
家輝愣住了,眼睛一動不動,只有手上的煙,冒着嫋嫋灰霧。
白振凱也愣了,他突然開始後悔說這話。
因爲有些事,私底下可以說,但決不能拿到明面上講;更不能當着許家輝,或董事長的面兒講。
這是禁忌,這是許家的私事,就連許建川和許建江,也不敢朝外講的話,竟然被白振凱給喊出來了。
家輝的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沒說出來,卡在了喉嚨裏。
家輝應該是練過的,不然白振凱那麼高的個子,那麼壯的身材,即便家輝從臺階上往下跳着踹,也不可能直接將白振凱踹個跟頭。
怒火就這樣爆發了!
不是白振凱不想還手,而是壓根兒打不過。
明顯能看出來,家輝踹人的姿勢一板一眼,招招都是力道,把白振凱踩得滿地打滾,捂着肚子抱着頭。
小帥都看傻了,想攔又沒攔。
因爲家輝不來,捱打的就是自己,而白振凱這混蛋,下手只會比家輝更狠!
家輝一句話不說,就是踢、就是踹,往肚子上踢、往臉上踢。
踢着踢着,終於開了口:“我跟你講道理,你跟我耍流氓!真耍流氓,你個白二傻子配嗎?”
白振凱捂着頭,躬着身子斜躺在地上,竟然哭了。
是的,他竟然被打哭了!
家輝又要擡腳,小帥這才上前攔住:“家輝哥,差不多行了。”
之前有多囂張跋扈,白振凱現在就有多丟人現眼。
家輝還不解氣,“野種”這個詞,是家輝內心最恥辱的傷痕。
它的恥辱之處就在於,靠後天的能力,是無法改變的。無論家輝再怎麼努力、再怎麼優秀,他依然改變不了自己的出身。
他掏出電話,憤怒地翻着電話目錄,最後直接將號碼,撥到了白振凱父親那裏。
“我把你兒子打了!”
“喲,是家輝啊!到底什麼情況?”白老爺子很客氣。
“你家的二傻,罵我是野種。白叔,這句話,我會原封不動講給我爸聽。再者,你們白家人,私底下應該也沒少罵我是野種吧。”
“可不敢!”白老爺子當時就急了,聲音都高了八度:“振凱講話不過腦子,他該打!你不動手,回家我也會修理他。家輝啊,你們小孩子的事,沒必要捅到我們這羣老頭子這裏,你說是吧!”
“那我就給你留着這個面子,以後管好你們白家的人,別淨跑出來囂張跋扈,丟我們雲港集團的臉!”
家輝打了人,還得讓對方道歉,這纔是實力!
他收起電話、蹲在地上,擡手拍了拍白振凱的腦袋:“你記住,王小帥是我好兄弟,他們家要是但凡出點事,我首先拿你試問。趕緊給我滾蛋,以後永遠不要出現在這裏!”
白振凱再也怒不起來了!
之前他怒,是因爲他總覺得,自己可以欺負別人,而別人不敢還手。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而今天,他踢到了鐵扳,反倒被人家狠狠揍了一頓!
他也嚐到了被欺壓的滋味,嚐到了被打還不了手的絕望。他嚇得連滾帶爬,捏着滿鼻子的血,什麼狠話都沒敢撂,倉皇地跑出去,鑽進車裏就躥了。
白振凱走後,家輝拍了拍皮鞋上的灰塵:“怎麼樣?解氣了吧?!”
小帥並沒有高興,反倒臉色更加沉寂。
“家輝哥,謝謝你。但你,始終是你,你有你的資本和背景。他怕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在他眼裏,我依然還是個小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