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間觸及敏感話題,惹得沈蕾不高興,他心裏也無比難受。
可有些話,必須要講明白,因爲沈蕾的心病,是一切問題的根源。
只是沈蕾這個丫頭,她太完美了,但凡能挑出來一點毛病,小帥都不會有這麼大的心理負擔。
別說傷害她,哪怕話說重一點,小帥都感覺自己像是在作孽!
所以最終,小帥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事情不能操之過急,要慢慢來、慢慢疏導。”
“哎,這江裏能讓釣魚嗎?”見沈蕾又起了小孩子脾氣,小帥立刻岔開話題。
“這個…好像沒見有人來釣過,我平時也不常來。”沈蕾特別好哄,一句話就能改變她的思路。
隨即,沈蕾又神神祕祕笑了起來,擡手指着江對岸的北面:“你要真想釣魚,可以去我爺爺家那邊。他小區就在江邊,應該沒人管的吧。”
小帥擡頭望着江對岸的北側,一片隱匿繁茂在樹林裏的別墅區:“你爺爺…住那兒?!”
小帥雖不搞房地產,但他知道能在這樣的地段,住別墅的人,絕非一般的人物。
“很早建的小區了,當時還是單位分的房子。裏面老幹部居多,你想去嗎?我帶你去我爺爺家玩兒?”
“別別!”小帥忙擺手,他可不想讓自己和沈蕾的關係,越陷越深。只解釋說:“行李箱太小,沒買那麼多禮物。這次來,我主要就是陪陪你,然後…看看你爸媽吧。順便地,再跟你叔叔聊聊,工作上的一些事。”
沈蕾翹起嘴角,氣笑了:“就知道你來,肯定得帶着工作。”
那天下午,他們在江邊走了很久。
敏感的話題,小帥沒有再次提及,倒是跟沈蕾聊了許多,學校裏的人和事。
傍晚他們驅車,駛過金江大橋,然後朝着南面方向,開了大約20分鐘,才抵達沈蕾家附近,入住了一家挺不錯的酒店。
推開房間的門,沈蕾先擠進去,顯擺一般地說:“這酒店還行吧?空間大、設施齊全,不耽誤你辦公,還能看江景。”
“挺好,有心了!”小帥一邊點頭,一邊打開行李箱,把所帶的禮物,全部掏了出來。
而沈蕾則大大方方,往房間的書桌前一坐,拿過酒店裏的便籤紙,坐姿十分規範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小帥挺喜歡沈蕾這寫字的姿態,在學校的時候,她就這樣,每次開會都坐前排,腰板兒挺得溜直,哪個角度看,都像是三好學生。
“你忙活什麼呢?”小帥深知,最好不要孤男寡女,窩在酒店房間裏。
“你會滑雪嗎?”沈蕾轉頭,特高興地看着小帥問。
“外邊哪兒有雪?”小帥望着晴朗的天空、乾淨的城市。
“有吹雪的機器,連這個都不知道,那你肯定不會滑,回頭我教你。”沈蕾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擔憂問:“不着急走是吧?!”
小帥愣了一下,接着點頭:“啊,不着急。”
沈蕾笑了,笑容宛如蜜糖,又開始惆悵:“明天要走親戚,看來是玩兒不了,後天開始,帶你滑雪,然後…動物園遊樂場,再然後看電影吧,3d立體的那種。再就是……”
“喲,這話說的,我有那麼重要嗎?比你工作還重要?”
話題再次觸碰敏感區,小帥立刻岔開:“對了蕾蕾,蘇哲現在怎麼樣?”
沈蕾嫺熟地轉着筆,另一隻手託着白皙的臉頰,略作思考說:“提他幹什麼?”
小帥說:“再怎樣,也是睡了四年的兄弟。金海我都來了,不見一面也不合適。別的不論,禮貌還是要有的。但他那人心思重,所以想跟你提前打聽一下他的近況,等回頭見了面,我講話也有分寸。”
沈蕾這才點點頭:“他挺會鑽營的,在金海實業裏,已經坐上採購副部長了。主要是靠的他岳父,給他堆了不少資源。”
“他結婚了?老婆是誰?”小帥問。
“畢業沒多久就結了,當時還厚着臉皮,給我們家發了請帖。我爸沒去,我媽去露了個面,主要還是考慮,蘇哲跟我是校友關係。”
沈蕾想了想,又說:“他老婆長得一般吧,比晴晴姐肯定是差了很多。脾氣挺霸道的,結婚前沒注意,婚後單位裏有傳言,說他總在電話裏跟他老婆吵架。”
小帥聽後,長長嘆了口氣:“依附於權力的前提,是屈服於權力。出賣本心和人格換來的資源,終將會被資源反噬。這天底下呀,哪兒家的軟飯也不好端,沒一副忍氣吞聲的好牙口,真的就不要做一步登天的美夢。”
“這也得看人吧。其實我爸媽,就不太注重一個人的出身。他們更多是關注一個人的人品和潛力,關注這個人心術正不正。”
“那你爸媽是有修養的人,蘇哲那種貨色,一輩子也攀不上你們這種家庭的親。”小帥直言。
可沈蕾卻依舊託着下巴,盯着小帥,笑而不語。
不多會兒功夫,沈蕾電話響了起來,應該是她媽媽打來的。
妮子捂着手機,“嗯嗯啊啊”半天,才把電話掛掉。
“今晚到我家喫,媽媽已經準備好了飯菜,催着咱們過去呢。”不知爲何,沈蕾的臉頰又紅了。
“嗯,幫我拿着點東西,咱現在就出發吧。”小帥深深吸了口氣,接着從牀沿站起身。
他不確定沈蕾的爸媽,知不知道他和沈蕾,以及沈蕾叔叔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但顯然,考驗情商、考驗臨場應變能力的時刻到了。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將如履薄冰,都要把分寸拿捏精準。
因爲在金海,小帥無論得罪了誰,東海廠的問題,都將難以解決。
走出酒店大門,沈蕾開車,先朝東進入沿江路,然後又朝北,開了有5分鐘左右,這才進入小區內部。
挺高檔的小區,都是大平層設計。
很難想象,當初在學校,總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姑娘,她的家庭竟是這麼殷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