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成爲自己的對手,太頭疼了。
完全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跟你硬碰硬!他總是跟你繞着來,繞到你頭皮發麻!而你明明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爲力。
“包總,我和家輝哥,這是在幫你創造業績。紡織口遷到金海,未來會有怎樣的大發展,您回頭談過、考察過以後,肯定比我還要清楚。”
盯着包旭,小帥又說:“再就是管理上,許家那些皇親國戚,他們願意千里迢迢、跟着你來這裏建廠遭罪嗎?他們不會的,他們只會趴在建川身邊吸血,他們養尊處優慣了!這反倒給您解決了一大難題,使您有更多的空間和權力,招聘優秀且出色的人,去擔任重要職位。”
聽到這裏,包旭長長嘆了口氣:“原來私生子,也有私生子的好。家輝不被那些親情倫理糾纏,反倒能輕裝上陣,省去很多麻煩。”
“是啊,包哥,咱都是聰明人。一些事情你看得比我透,只是你無法改變。無法改變的前提,是建川不願因你的建議而改變。如果想實現個人理想和抱負,那爲何不能換一個,願意聽你意見的領導呢?”
“你這是在策反我嗎?”包旭擡頭,故作慍怒。
“我只是擺事實、講道理。其實未來什麼樣子,您已經看到或預判到了。你只是過不去心裏那道坎,那道堅持了幾十年,而不願意否認的信念。”
看着包旭,小帥又認真提醒:“包哥,有的時候,信念就一定是對的嗎?”
包旭突然覺得好累,不跟小帥談,他只是懷疑自己的能力;跟小帥談完,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人生。
關鍵小帥說得有道理,論點、論據、論證,無懈可擊!
這纔是他真正的可怕之處。
有些釘子,一旦在心裏砸下,你就不可能在忽略它的存在,你就會時時地想起,不斷地琢磨,反覆思慮,直至徹底想明白,或是說服自己。
本來包旭想通過這頓飯,探一探小帥的想法,驗證一下自己心裏的猜測,是否準確。
結果卻不曾想,這小王八羔子,不僅大大方方承認,還轉過頭來策反自己。
他的膽子是真大,大到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你就不怕我把這番話,報告給建川?”
“如果你想報告,就不會這樣說。”
“東海廠的把柄,可在建川手上握着呢,你哪兒來的底氣?”包旭又問。
“一個東海廠,壓根兒困不住我。我只是讓建川覺得,他能控制住我,以此博取他的信任而已。如果他不信我,您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以身爲棋,勝天半子,你真豁得出去!”此時此刻,包旭開始敬佩小帥了。
小帥則說:“包哥,我只希望您能明白一件事,在我們設的這個局裏,對您個人來說,不僅沒有任何損失,還給您創造了巨大的收益。我們的誠意,已經展現出來了;至於您往後怎麼做,希望您能時時摸一摸自己的良心。於集團、於員工、於我和家輝這些人,您有沒有盡到責任。”
一頓飯喫完,包旭打上出租,他開始明顯感覺到,小帥的話漸漸起作用了。
紡織口一遷,許家的那些親戚,肯定不會千里迢迢往金海奔。
那麼這幫人會去哪兒?電廠那麼辛苦的地方,他們絕不會進!
機會只有一個,就是目前的車體代工項目,這些人會想盡辦法擠進去。
一幫吸血的蛀蟲,再加白振凱那個大忽悠,想想都知道這個項目,最終的結局是什麼了。
紡織產業被遷走,新項目落敗,建川還能剩下什麼呢?而電廠的總負責人,還是人家楊總裁,楊總裁不退休,建川永遠只是個副手,坐不上第一把交椅。
最終,將是一地雞毛。
那一刻,包旭心裏隱隱有了一些想法:“王小帥給的建議,不一定都是錯的。也許真的只是自己,放不下那份執念呢?”
小帥的駕考很順利,比考科目二的時候強,這次一遍就過了。
雖然也是很緊張,下車的時候腿都麻,後背也出了不少汗。
他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海棠,海棠是那樣地開心,歡呼雀躍。
“等你回來以後,你開車帶我,我坐副駕看風景。”
“沒問題,以後回老家,也要我來開,你歇着!”
“你……”海棠猶豫了,“什麼時候回?”
“快了吧,應該快了。”
“等你!”
閒暇時間裏,小帥總會望着東南方向發呆,望着湛藍的天空,望着朵朵白雲。
他甚至想,這片雲會路過雲港嗎?能否捎上自己的思念,讓那些可愛的人們,知道自己深愛着那片土地?
有些話,有些情感,電話裏是講不出來的。
它需要表情、肢體語言、周圍的環境,才能做出情真意切的表達。
傍晚時分,小帥剛在食堂喫過飯,沈恪竟然打來了電話。
這讓小帥挺意外:“叔叔,您怎麼想着給我打電話了?”
沈恪沉穩的笑聲傳來:“你這個小子,開始只說要給金海這邊,介紹投資項目;可誰能曾想,你們雲港集團的手筆,竟然這麼大?我快到你們單位門口了,待會兒接你喫個飯。”
“叔,都是我該做的,兩方利好,無所謂功勞。您那麼忙,我就不耽誤您寶貴時間了,都在食堂喫過了。”小帥謙虛地回覆說。
“雖是兩方利好,可中間要沒人牽線搭橋,事情又怎麼能辦成?多少事情,都是要有人來促成的,所以你不用謙虛,幹得好就是幹得好!”
“那我叫上小蕾?現在都下班了,也不知道她走了沒有。”小帥趕緊跑出宿舍。
“她回家了,這事兒不用叫她,今晚就咱倆。當然,還有其它事情,我也想跟你好好談談,小蕾要是在的話,不是太方便。”沈恪非常直率道。
“好…好吧。”小帥十分清楚,沈恪想跟他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