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裕華一到車上，就不斷用力拍打自己的肩膀，揉自己的臉。
“呼——我剛剛快緊張死了，唯恐被他們發現我是在演戲。”
“你是在演戲？”
“當然了，要不然你以爲？”
“他們爲啥子那麼害怕你？”趙茜沒有發現自己鬆了一口氣，語氣也沒有那麼冷硬了。
“茜茜，冤枉呀，我可是大好的良民，怎麼敢做壞事？他們就是被我的演技給震懾住了，斷別人手腳可是違法犯罪，我是你的男人，更是你孩子的父親，不爲自己想，也要爲了你和孩子想，不可能做壞事的。”
趙茜徹底放鬆下來，“我不希望以後我要帶孩子去監獄看你。”
“寶貝，放一百個心，有你那麼漂亮的媳婦，我瘋了纔去坐牢？到時候你耐不住寂寞，出軌了，怎麼辦？”
林裕華半真半假哄趙茜。
趙茜只是推開他，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了。
很快就到了醫院。
趙茜將喫的放在餐桌上，看着母親憔悴的臉頰，她蹙眉，掩飾自己的心疼，嘴上輕聲抱怨：“阿媽，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喫飯？你這氣色，糟糕的，我都想揍你了。”
餘芳戳了一下趙茜的腦門，說：“傻丫頭，我正常喫飯，不信，咱中午一起喫，證明一下。”
趙茜點頭，說：“阿媽，讓阿爸回去休息，今天我來醫院照看你。”
趙軍往下手上的水果，立刻不樂意了，“我媳婦，需要你照顧？”
“阿爸，這段時間你一直在醫院沒好好休息過，我不想媽媽還沒有動手術，你就跟着倒下。”
“你別咒我，你媽離不得我，我不在，她會很害怕的。”
餘芳遲疑地看向趙軍，雖然他氣色看上去很好，但是照顧病人，哪是輕鬆的活？
她一個勁勸道：“今兒讓茜茜陪我一個晚上，你不是一直惦記村裏的事嗎？他們那些事情也離不得你！”
趙茜也說：“阿爸，村裏出了些幺蛾子。”
趙軍臉一動，出現幾分猶豫，下一秒繃緊了自己的表情，兇巴巴開口，“說了不回就不回，趙茜，你還想教我做事。”
餘芳用力拍打趙軍，衝他吼，“說話就說話，兇啥子兇？”
趙軍氣勢一下子就慫了，有點可憐兮兮看了一眼餘芳，坐在病牀上，攔住餘芳的肩膀，“孩子她媽，這一段時間我也想明白了，農民的日子越來越有奔頭，也不需要咱們幹部了，所以，我打算退休了，好好陪你，之前你生老大老二的時候，我沒陪在你身邊，後來阿爺去世了，我也沒在他老人家跟前伺候，我算是對得起村裏人，但是，我對不起你們，我老了，就想陪你多走走。”
餘芳泣不成聲，抱住趙軍，像是要將這些年的委屈發泄出來。
年輕的時候，有多苦，沒人比餘芳還清楚了。
趙茜悄悄拉着林裕華走出去。
她站在門口，將眼角的淚水擦去。
林裕華：“媳婦，我以後也不做大官，就陪在你的身邊。”
“別哄我，沒用，你這話留給你未來的媳婦吧，我去找醫生聊聊。”
醫生看到趙茜，臉上就洋溢着笑容，熱情招呼，“茜茜，你來了呀。”
趙茜點點頭，將帶來的禮物放在桌子上，“家裏有一些水果，就帶來給大傢伙嚐嚐看，畢竟我阿媽他們麻煩你們了。”
醫生邊說邊要高高興興收下水果，“這就是我們的本職工作，”，下一秒，手一僵，推了回去。
醫生臉上的笑容直接僵硬，整個人有氣無力地開口，“林老大，您也來了？你那邊的事情不忙了嗎？”
醫生冷汗直冒，哆嗦着說不出話。
趙茜開始唱白臉：“這就是一些鮮果，不值錢，我知道可以送農產品給醫院，您就放心喫吧。”
林裕華大刀闊斧地一字馬坐在沙發上，皮笑肉不笑，“是呀，放心喫吧，我岳母小命還在你們手上。”
醫生鬆了一口氣，將果籃放下，聽這語氣眼下不會收拾自己，要秋後算賬，秋後就秋後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過，我岳母的手術，準備的怎麼樣？從省城下來的老醫生呢？”
醫生心中一緊，後背直接繃緊：“定好了，後天就手術，您放心，一切都準備好了，老醫生也對老夫人的病情很重視，之前還專門組織了醫院的同志們一起討論。”
“最好是這個樣子，我是個粗人，不懂啥子大道理，只是知道我岳母站着進你的醫院，出去，也是一樣，要不然……“林裕華的手指敲擊茶几。
醫生心中一提，差一點就哭出來了，不管啥子手術都有一定概率會出事的。
他求助地看向趙茜，希望她能幫自己說說好話。
趙茜避開他的視線，明知道這是在刁難醫生，可，她很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健健康康出院。
醫生死心了，苦笑着看了一眼林裕華，說：“行，我們一定會全力以赴。不過手術之前需要交定金，您看？”
林裕華滿意地點點頭，說：“後續治療需要多少錢。”
“一萬三。”
趙茜蹦不住了：“你之前不是還說三千嗎？術後護理加起來才五千。“
醫生嘆氣，“因爲需要用到一些進口藥，這是一場大型手術，我們也希望能讓給患者少花一點錢，可……“
林裕華拉住趙茜的手，“我之前不是給了一張卡你嗎？我再去找兄弟們湊一點。“
趙茜慘白着臉，點點頭，手術費用準備一萬三，手術之後呢？
趙茜再一次清楚意識到一個家庭有一個病人，會給整個家庭帶來怎樣致命的打擊。
兩個人沉默地從醫生手術室裏頭出來。
趙茜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抱住自己的雙腿，將臉埋進去。
林裕華不斷溫柔地安慰她：“趙茜，你還有我在你的身邊，你媽媽一定會治好的。“
走過的很多人都是看了一眼，就匆匆離開。
在醫院這種情況最爲常見。
多到讓人感覺麻木了。
趙茜沒說話。
“放心吧，我找兄弟們湊一湊，錢就夠了。我現在就去借錢。”林裕華說完就要去找人。
趙茜將人拉住，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林裕華，對不起，我覺得我真的很拖累你，我覺得自己很不要臉。”
她很清楚兩個人的開始，僅僅是因爲趙文文想要她身敗名裂，下場淒涼，誰知道居然將林裕華給牽扯這一場混亂之中。
她清楚自己以後能掙錢還給他，可，她也清楚林裕華原本應該有一個很好的人生，而不是被她連累，趟進永不見底的花銷上。
林裕華用指腹將趙茜眼角的淚水，溫柔擦去，柔聲說：“別哭了，傻丫頭，我們就是上天安排好的緣分，既然結婚了，我們一家子，花一點錢，就能救回你媽媽，我很高興。”
趙茜眼底下，全是迷茫和慌亂。
砰砰砰——
她的心好像又出問題了。
她們家現在容不下兩個病人呀。
心臟，爭氣一點，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