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茜沒有出去送行，她太害怕了。
她知道林裕華要出去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她又有多自私。可是一旦做好了，這這個事情影響很重大，對於很多普通人來說就是一條活路。
餘芳回來看到趙茜的臉色，拍了她腦殼一下。
“傻孩子，你起來了怎麼不出去送送你男人？”
趙茜仰起頭苦笑一聲：“阿媽，抱抱。”
趙茜抱住餘芳，鼻子動了一下，“阿媽我不敢去送他們，我覺得我對不起他們，他們已經過上普通的生活，偏偏因爲我，日子反而是變得更加危險了。”
餘芳蹙眉：“他們不是出去做生意嗎？”
“是呀，做生意，可是阿媽，外頭真挺亂的。”趙茜苦笑一聲，看着餘芳的眼神有點溼潤。
“傻孩子，他們也剛剛走，要不我們去把人喊回來吧！我看你這個樣子，我在很多很擔心呀。咱不做那麼遠的生意，小本買賣，餬口就行。”趙茜搖搖頭，“這不一樣。我的痛苦就在於，我明知道很危險，我還是同意他們去了，我覺得自己又自私又可怕！”
餘芳愣住了，她坐在趙茜的旁邊，握住她的雙手。
“閨女呀，這種心態我也有！你也知道你和你爸爸很像。”
“嗯。”
“我每一次看到裕華這孩子就想到我年輕的時候家裏的飯菜都不夠吃了，你阿爸心軟，總是勻出喫食！餓的你和你哥哥小小年紀就自己下河摸魚，你在裏頭抽筋，你哥哥年紀也不大，想要去救你，你就被水給帶走了，我當時的心情就像是世界末日了一樣。”趙茜嘴巴微張，“我不記得這個事情了。”
“可能是因爲當時太危險，太害怕了吧，我當時都覺得我自己堅持不下去了，死亡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餘芳提起那件事情，嘴脣開始顫抖，聲線變得粗啞。趙茜抱住餘芳的肩膀：“我還在你的身邊在呢！”
“你當時是那麼小的一個小孩子，我當時真的是恨毒我自己，幹嘛要下地幹活讓你們兩個小孩子胡鬧呢？後來我們花費了兩三天的功夫才找到你了。”
“啊？兩三天之後嗎？”趙茜真的很震驚。
“對，我們找遍附近所有的河水，都沒有發現你，我當時已經心灰意冷，直到有一天家裏被人丟進來一封信，說是你在他們那裏，去什麼地方接你，我們半信半疑過去了，發現正在高燒的你身上蓋得厚實，旁邊有一個小火堆烤火。我立刻就將你送到醫院了。”趙茜點點頭，說：“我真的沒有這一段記憶。”
“我知道，等你退燒之後，你很多記憶都不記得了，我琢磨着不記得就不記得了，只要我的寶貝女兒永遠健健康康陪在我身邊就行，之後呀我不管做什麼都不許你和你哥碰水，我更是做什麼活都要帶着你們兩兄妹，哪怕你們坐在旁邊玩石頭，我也樂意！生日我很清楚這樣的行爲讓你們的童年少了很多快樂和朋友，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承受失去你們的痛苦，家裏的糧食我更是不許你阿爸讓給任何人！糧食就是我們家裏的命根子。一開始還有人嘀咕我們家，我就直接將事情鬧大了，將他們佔了多少便宜的事情直接說出來。我當時都想好了，你阿爸在這種時候如果有狗膽子護住別人，我們就分開吧，我累了。可是你爸爸很意外的是他站在我的身邊，他直接跪下來和我道歉。我當時……我就一個感覺，我嫁對人了。”
“自打那之後，村裏人都不敢大大小小都找我們家裏了，哪怕找上門，也是需要我同意之後，那個老頭子纔會去做，大大小小的事情我說了算，我真的沒有想到你阿爸能做到這一份上。”
“傻媳婦，那是因爲你值得我對你那麼好怕，你明明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媳婦呀。”趙軍也是眼淚汪汪地走過來，雙手捧住餘芳，額頭碰着她的額頭：“對不起，餘芳，我當年娶你的時候就答應你了，要對你特別好，可是我當年一心只想要做一個合格的幹部，忽視了你和孩子。”
餘芳仰起頭，堵住了趙軍的嘴巴。趙茜已經撤退了。
媽呀，看到父母的親密互動，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
她記得父母感情是很好，但是沒有那麼親密的行爲，太可怕了。趙茜走到臨時的教室裏頭。
裏頭正是各個家裏玩耍的孩子。
他們正在臺下嘻笑打鬧。燕子有點管不住這些屁孩子了。
一開始他們還有點敬畏之心，時間一長，玩心就出來了。
趙茜走到最前邊，敲敲門口的門。燕子聽到了，看到她就走到趙茜的旁邊。“嫂子你怎麼來了！”
趙茜搖搖頭，繼續敲門，孩子們還是沒有安靜下來。
趙茜突然抓起木板子重重地一摔。
砰地一聲……
原地激起一陣陣地雪花。
“你們現在可以安靜一點了吧。”
孩子們脖子一縮，不敢打鬧了。除了趙茜一直都是別人家的孩子，更重要的是趙茜在孩子們裏頭的人緣非常好，大家都很喜歡趙茜。
趙茜雙手搭在後背上，掃了一眼臺下的孩子們，“你們還記得這裏是什麼地方嗎？”
孩子們低下頭。
“是學校！是屬於我們村裏的學校，你們就是我們村裏未來的希望！結果你們就是那麼作賤自己嗎？”
“你們都是我看着長大的弟弟妹妹，我真的不想要說教，我只是比你們大一點點的姐姐，我太清楚你們都是多棒的孩子，比如說壯壯身體好，精力旺盛，文文安靜聰明，腦子靈活，也最像是科學家了，……”
趙茜一個個名字點了起來，誇他們的優點，偏偏每一個人都不相同，讓孩子們覺得這就是騙人的機會都沒有。
“你們一個個都那麼優秀，爲什麼就讓人那麼生氣失望呢？我問你們，你們的學習很困難嗎？”
孩子們心思簡單，聽到那麼喜歡他們的大姐姐這麼難受，他們也滿臉羞愧起來。
就連她的問話都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