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林正在趙家等着出嫁。
她的哥哥嫂子正黑沉着臉參加。
他們今天才知道自己的親妹妹要結婚，他們是過來反對的。
上一次聽說離婚的時候，他們就覺得她太丟人了，不許她回來，以爲她回到原來的家裏，誰知道他們接到她再婚的消息。
周林林的哥哥周墩子一臉不滿：“死丫頭，你就不能回孃家嫁人嗎？居然連彩禮都不要，你就把自己嫁掉了？你有那麼廉價嗎？我看他的婚禮辦的挺好的，手頭上有不少的錢，趕緊挖出來，給我，你幾個侄子要外出掙錢，到時候就會孝敬你這個姑姑。”
周林林永遠都忘記不了自己決定離婚，找村裏人去讓他來接自己回去的時候，周墩子說自己決不能留外嫁女。
她的心就涼了。
只因爲這些年她不管對夫家還是孃家還是用了心思的，結果換來的就是掃地出門的代價。
最困難的時候過去了，他們又想要過來摘桃子？
“哥，你們已經拿我換了一次錢，你現在還想賣掉我？你是不是真的以爲我蠢笨如豬？”
“我管你什麼母豬乳豬的，反正沒有嫁妝，你不許出門。”
周墩子旁邊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婦女，她雙手抱胸站在門口邊上，沒有吱聲。
餘芳站在旁邊護着周林林。
“周墩子，你搞清楚一點，這不是你們周家，更不是周家村，這是東華村！”周林林沒有因爲他囂張的氣勢就有任何的改變，她好像從餘芳的身上獲得力量。
“你！”周墩子舉起手就要打人。
趙軍兩眼一瞪，惡狠狠地看着。“你敢欺負我妹子？”
周墩子憋屈地說：“那也是我的妹子呀，死丫頭，我知道你覺得委屈，這樣吧，收個五十也行，總不能白白嫁過去，你受了委屈，咱們也能幫你！”
“笑話！我在前夫家裏受了多少委屈了，結果呢？周墩子，你不要讓我撕破臉。”
一直像是一個局外人的中年婦女姜歡總算是擡起眼看着周林林，再左右看看東林村裏的婦女們戀上你露出同仇敵概的眼神之後，她突然就笑了。
“哈哈哈……周墩子，你踢到鐵板了，活該！”
“媳婦！”周墩子不滿。
“不，我突然覺得離婚也挺好的，我明明也是一個知青，當年被你強了之後，捏着鼻子嫁給你，我突然很後悔，周林林都能再找一個條件那麼好的男人，我也不差她什麼。”
“你瘋了嗎？”
“沒有，趙大哥，你們村裏能收留我嗎？”
趙軍看着餘芳。
餘芳點點頭，說：“肯定收留你，只要有我們一口飯喫，就有你的！但是你等春天之後你就必須要以勞動換錢，否則我們就不會給你多少食物的。”
“哈哈哈！行呀。那我無兒無女怎麼辦？”
“咱們村裏的孤寡老會有專門的補貼，村裏人家家戶戶給一口飯喫，保證他們年老的日子也有人惦記着。”
“那就中了，這個條件可比我之前的生活好多了，周墩子，我們離婚了吧。”
“你瘋了嗎？”周墩子原本是想要來逼周林林給錢的。
“嗤——就是因爲我們的兒子要出去‘掙錢’我纔要離開你們，我勸過你們很多次，不要摻合那些事情，你們不聽，那我遲早要當寡婦，還不如找一個好的地方養老！”
“你瘋了嗎？居然詛咒孩子們死了。”
鎖住傻愣在原地，他知道父母之間的感情不好，但是沒有想到在母親心目中，他們這一次出門就是等於送死。
沒有一個孩子能接受這種事情。
趙茜拍拍他的肩膀，突然高聲地說：“行了，今天是大好日子，那些事情以後再說，這位大叔，你如果不是來參加嬸子的婚禮，就趕緊滾蛋。”
周墩子看到一個黃毛丫頭對他說教，他立刻就想要將怒氣發泄在她身上。
鎖住立刻怒吼：“你不要胡來，這是大嫂！”
“大嫂？你大哥什麼時候找的女人？”
“呸，狗蛋哥配得上大佬嗎？是林裕華老大的媳婦，你難道不知道這是東華村趙家嗎？林裕華的岳家？”鎖住往地吐了一口唾沫。
周墩子嚇死，他渾身顫抖地問：“不會是同名同姓吧？”
“這個年頭有幾個人敢和他同名同姓的？”
周墩子的怒氣徹底消失，立刻給自己兩巴掌：“哎呀，你怎麼不早點說？這就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老哥呀，你有一個特別有出息的女婿，怎麼不早點說？”
周墩子換了一副嘴臉。
周林林只是譏諷地笑出來：“周墩子，你你就這點出息了，我一開始還以爲你來看我，是惦記年幼的感情，現在看來，畜牲變成了，還是畜牲，你趕緊滾吧，在我嫁出去的時候，你就說了，嫁出去的女兒，哪怕被丈夫打死了都不能回來麻煩孃家人。”
周墩子氣呼呼地瞪着周林林：“你怎麼說話的。打斷骨頭，還是親人。”
周林林冷笑一聲，趙茜笑道：“叔，我勸你還是走吧，我相信我想要收拾你，輕而易舉。”
周墩子嚇得後退一步，不敢繼續糾纏，看到他的婆娘立刻就怒吼：“走了，人家不歡迎我們，要不然我真的不要你了。”
姜歡面不改色：“那日子我不想過下去了。”
周墩子想要打人，可是看到趙茜他們之後，恨恨離開。
姜歡摸摸自己的頭髮，突然哈哈大笑，眼淚都快要出來：“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我有一天能擺脫那些人的糾纏，哈哈哈……”
聲音悲嗆絕望。
鎖住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他帶愣住在原地。
他知道父母感情不好，畢竟村裏其他女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可是看到自己母親這個樣子，再看看一旁的餘芳和周林林之後，他一下子就沉默了。
餘芳上前抱住她的肩膀，笑道：“這不是好事嗎？應該高興，等明天去離婚將戶籍遷移過來，你纔是真的解脫。”
“嗯。”姜歡笑道。“可以給我一個破爛的房子嗎？只要能住人就行，鎖住，你要跟着我，還是回去找你阿爸。”
鎖住茫然地看着母親。“你真得要離婚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