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蔓心中一震，聲音都拔高了不少。
“是禮兒不舉！”
溫梨連忙捂住白母的嘴。
“婆婆你小點聲，相公叮囑我，不讓告知您與妹妹。”
江蔓心裏都有些愧對溫梨了，她竟不知自己的大兒不舉，看來那毒影響甚大啊。
確實是委屈新婦了，都這般沒有幸福還對她的大兒如此情真意切，實屬愛的深沉。
江蔓點頭，溫梨鬆開了手。
“你有沒有試過？”
“試什麼？”
溫梨一臉茫然，
“你…有沒有主動誘惑過禮兒？”
溫梨臉色羞紅，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禮兒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瞞婆婆，我雖一顆心愛慕相公，次次主動，但相公並不喜歡我，甚至連我的觸碰都有些牴觸。”
說到這裏溫梨的眼底劃過受傷，
江蔓眼底泛着同情，她起初還以爲大兒對新婦是有些情意在的，現在看來除了恩師囑託，再無感情可言。
一時間倒有些心疼溫梨，
正因爲心疼，江蔓不由想的長遠，新婦性格大條，單純潑辣，
若是禮兒復仇之路走的越來越遠，新婦該如何是好，她這性子可如何應對京城的喫人老虎，一不小心就當命喪京城。
江蔓鬆開白含笑，猛然站起身來離去，
一出門，想找的人剛好在聽牆角，
拽着大兒的衣袖拉扯着人去了書房。
“你可都聽見了？”
白卿禮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語氣恭敬。
“是”
“你準備做何打算，明年若去了京城，水深火熱喫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就你這新婦可應付的了？”
“勞煩娘多操勞，孩兒也會盡力相護。”
“你自己都四面楚歌，如今在村裏都謹小慎微，若是到了京城你那口無遮攔的新婦的罪了貴人，禮兒你可願暴露自己的身份去救你那新婦？”
白卿禮猶豫了，他爲了復仇，籌劃了許多年，每一步皆是棋子，他不需要變數，溫梨亦是。
自己的兒子當孃的怎會不瞭解。
江蔓實際上是想試探溫梨在大兒心中佔據多少份量，
倒是沒想到，在復仇面前一文不值。
不由得替情意深重的溫梨有些不值得。
“看你的樣子是打算放棄新婦？”
“復仇無人能阻。”
江蔓心裏不好受，當年那個單純稚子早已不在，現在的大兒心思深，心也狠，
手段比起夫君更加殘忍，恩師之女說放棄便放棄，如今她若不過問，等明年去了京城，新婦性命難保。
新婦雖兇悍但也單純，她雖之前不喜，但短短几日也生了情份，
大兒與人行了禮，從小便相識，說句青梅竹馬都不爲過，說着相護，可到了復仇面前，還不是放棄，江蔓心涼，大兒的心不是一般的狠。
江蔓閉上眼睛又緩緩睜開，
“若是這樣你便與你那新婦早早和離，我願收爲養女，等你位高權重，我便幫她重新尋個好夫家，反正溫梨還是清白之身。”
白卿禮的心中沉悶，帶着難言的煩躁，
握在衣袖裏的手，慢慢收緊。
“都聽孃的安排，不過溫梨對孩兒一往情深，和離之事今年莫要提，孩兒離去家中還需人照料，明年舉家搬遷上京時孩兒在與她相提。”
可東廚的新婦……
“你不舉是真是假？”
“假”
“不喜便不要去招惹清白女子，你爹也斷不會把一女子當作隨意可拋棄的棋子。”
這是江蔓第一次說教大兒。
心中怒氣涌現，遮蓋了柔弱與愁容。
不愛才不願意觸碰，所以便撒了謊也就新婦那個傻女子，深信不疑，
江蔓也清楚何嘗不是因爲新婦太過深愛，纔不會懷疑大兒的言語。
“既然不愛以後莫要去招惹新婦，把你的拒絕給我刻在骨子裏，考取功名之時，我做主爲你們和離。”
江蔓起身拂袖而去。
白卿禮站在原地，垂着頭，
看着腳下靜止的影子，
心中止不住的發出陣陣痛意，
他知道不是阿孃的話讓他不舒服，
而是和離，以及棋子二字。
他從未把溫梨當成過棋子，溫梨的出現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現在內心異樣的情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放棄了心中剛起的苗頭，選擇深埋於心底，刻意迴避內心的真實想法，多年來的復仇大計誰也無法阻擋。
溫梨若是成了養女，他也算是完成了恩師的囑託，日後爲她多添些嫁妝，也算全了他的照顧，
鮮血順着口腔噴涌而出，白卿禮捂着陣陣刺痛的心臟，
他知道他不該在停留了，需的快快離開，見得多了，心底壓抑的情感便會不受控制的瘋長。
“婆婆挑水”
“婆婆餵雞”
“婆婆砍柴”
“婆婆燒火”
“婆婆”
“……”
溫梨成了江蔓的魔咒，每日無數遍的叫喊，江蔓敢怒不敢言，
沒辦法不幹活沒飯喫，乾的慢大嗓音嚷嚷你。
江蔓心中對溫梨的疼惜也換成了每日心中的碎碎念，把她這輩子會的罵人話，挨個罵上一遍。
天氣越發寒涼，已然進入深秋，溫梨每天尊重人設，
一如既往兇悍的對待着白母，以及跟在身後的小跟屁蟲白含笑，
院子裏堆滿了乾柴，養着的兩隻野雞也開始生雞蛋，
小兔子已經開始長肉肉，溫梨還拿着銀兩去了鎮上囤了不少能放的喫食回來，
又趕在河水結冰之前帶着白含笑每日去摸上一些魚，因爲有肉圓作弊，每日都能帶上一些回來，養在大缸裏慢慢喫，
“新婦我今天要喫魚，喫辣辣的魚。”
白含笑跟在阿孃身後點着頭。
“不行，喫什麼要問相公。”
江蔓看着新婦事事都以大兒爲先，心中的不願也煙消雲散，
不是覺得新婦心疼大兒，而是反覺得愧對新婦。
溫梨推開書房破舊不堪的木門，
自從不舉之事被白母知曉，母子二人深夜談話之後，白卿禮就在刻意的躲避她，
溫梨還能時不時的從白母的眼裏看到對她的疼惜，雖不知談話內容，但從母子二人的反應溫梨也能猜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