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莉莉安很是不同尋常,往日裏,她最是尊敬他這個父親,又敬又愛,可不會這般嚴肅。
沉重的步伐在身後響起,莉莉安瞳孔一顫,下意識地抿脣。
“莉莉安,我的寶貝女兒,有什麼祕密是隻能說給父王聽的嗎?”
卡圖國王試圖緩和尷尬緊張的氣氛,故作輕鬆調侃。
“父王,女兒實有一事不明,望父王解惑。”
莉莉安想聽到卡圖國王的親口證實,那件事情的真實與否,她只想聽他說,他騙她也好,如實相告也罷,她都要知道自己的父王對當年的事情是什麼樣的態度,是否有什麼苦衷。
她無法對眼前這個給予她無限關懷與疼愛的父親,有一絲一毫的狠心。
雖說王室感情冷漠涼薄,但是父王母后是真心實意,掏心掏肺地好好愛着她的。
“坐下慢慢說,你身體纔剛剛有所好轉,可別累着了。”
卡圖國王伸手握着莉莉安的,夜晚氣溫低,莉莉安隔着綢緞衣袖,感受到了那雙手的溫度。
熾熱,溫暖。
那感覺一直傳到她的心裏。
讓滿肚子的疑問都卡在喉間,不上不下,難以言說。
“父王,女兒,女兒......”
話說到一半,莉莉安實在開不了口,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崇拜信任了二十幾年的父王,竟然會是那樣一個人。
無盡地痛苦不只來源於戀人的離心,更有信念崩塌的癲狂。
她似乎是被人從白雲端一腳踢下來的竊賊,她自尊自信的根源一下子就砍去了大半,無法立足。
“莉莉安,到底發生了何事?”
卡圖國王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兒痛苦,莉莉安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他不敢說百分百地瞭解她,但是他相信,莉莉安絕對不會是一個,沉溺於情愛,離開男人就會生不如死的那種兔絲花。
她是玫瑰,不該如此狼狽。
“女兒和埃普利是產生了分歧隔閡,才逃回來的,因爲女兒覺得自己無顏面對,有愧於他,父王,能否請您如實告知當年建國的舊事,您現在可否有一絲悔意與歉疚?”
卡圖國王心頭一顫,那些事情是他這輩子最不願意提及的過往,雖然他一直都在極力修飾掩蓋,但事實不容更改。
再怎麼掩飾辯解都無力迴天。
氣氛似乎像冬日驟降一般,凝滯。
卡圖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知道莉莉安對當年的事情已經知道了一個大概,他再隱瞞也已經沒有了意義。
“當年,父王追隨西德法國王,肝腦塗地,也因爲這件事情和你的祖父產生了很大的矛盾雖然是一家人,但是在政治上卻分立成了兩派,在父王還沒有踏入政治的圈子之前,父親對我悉心教誨,將他畢生的心血都傾注在了我的身上,希望我有一天也能如他那般,在這場風雲變動的局勢裏站穩腳跟。
背靠大樹好乘涼,卻也讓別人私下裏看不起我,外人提及我,從來都只說是赫爾巴特公爵的兒子,就好像我被死死地定義了一般,在他的光環之下,我不是我自己。
可能是因爲年輕,性格比較叛逆,我私下裏接觸改革派的貴族大臣們,體察民情,我發現這個世界太陽照不到的地方太多了,底層的人們,特別是奴隸,雖然他們生而爲人,但又絲毫沒有人的尊嚴與權力。
於是我更加堅定了要加入改革派的想法,站在西德法國王的陣營,而以我的父親,赫爾巴特公爵爲代表的守舊派,固執己見,利慾薰心,視線從來都只看得見朗朗晴空,不管他人死活。
政見之分,讓我和他的爭吵越來越多,後來直接搬離了那個家,住進了西德法國王爲我安排的宮殿,正式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西德法國王爲了殺一儆百,給改革帶來一個震懾人心的開端,選擇了我的父親,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背棄了我和他曾經的承諾,以及其羞辱的方式,謀害了我的父親。
改革的路,註定是要以鮮血鋪就的,這是第一刀,遠遠不止。
此時,我才終於幡然醒悟,可惜,爲時晚矣。
我假裝繼續與西德法國王爲謀,只求尋找機會,爲父報仇,我雖然討厭父親的固執守舊,但是我心底對他的敬愛之意從未少過半分。
再後來,我帶領那些守舊派的人,推翻了西德法的統治,其王后懷有身孕,難產而死,西德法的遺腹子,就是你當初選擇的騎士,萊昂。
這大概就是天意吧......”
天意弄人,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