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劍,第一式——瞬星墜。”
隨沈逐凰話音落下,恢弘劍光以沈逐凰爲中心,向四方,乃至天幕之上,悍然斬出。
以一種飛蛾撲火的決絕姿態,義無反顧地迎上了——
那將整個深幽穹頂,都映明如白晝,落時又如天石墜的明煌雷火!
銀白劍光與赤金雷火,在半空中悍然相撞。
剎那間,一股亮到刺目的光耀,猛然爆發開來。
其擴散程度,像是要將整個天地,都吞沒其中。
而沈逐凰,早在這光耀,徹底爆發之前——
她便因爲隱有預感,而以一條煙青色的遮光綾,繫於腦後,擋遮住了眼睛。
而於此時,光耀真正爆發。
她也並沒有停下手中,揮斬而出的劍招。
因爲,即使不動用神識,沈逐凰也能極清楚地感知到——
上方,那光暈之中,已經沒有了,屬於她的凜霜劍意的氣息。
有的,只是融合了,天地法則之力在其中的,劫雷氣息。
且蘊藏於明光中的劫雷氣息,竟是比其,似天石落墜時,還要強盛濃烈許多。
也怪不得,她施展出的,本以爲至少,也該是旗鼓相當的劍招……
會在相撞時,被那明光吞沒,全數湮滅於其中。
所幸,這麼多道天劫挺過來。
沈逐凰早已經習慣了,爲自己留下更多的後手。
每一招斬出,她都是不僅抱着,要將這劫雷,徹底劈碎、劈滅的決心。
還同時也在飛速思考着,面對眼前天劫,這樣的規模。
除了她剛斬出的劍招,可還有什麼招式,能夠即刻斬出,斷絕後患!
因而此刻,沈逐凰雖覺得意外,但卻不會有分毫慌亂。
她就以此刻,煙青色遮光綾覆眼的姿態,雙手並握棲鳳劍於身前。
周身劍勢,於一息間,被她強行提升至巔峯狀態。
而隨着沈逐凰,其心劍意的迸發……
於她身後,驀然浮現出無數柄,棲鳳劍的虛影。
且這些劍影,紛紛是劍指穹空之態。
雖尚未凝實,卻已經有了摧天之勢。
———
半空之中,那原本像是將整個天幕,都直接鋪滿的明光。
此刻,見其竟是,正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在向內裏收縮。
而當它收縮至,可以剛好將,沈逐凰所在的凝雪淵低谷處,全然覆蓋住時……
它停下了。
不再向內裏收縮。
此時,若是有旁人,在凝雪淵外,能夠窺得結界中的景象。
便可從那連綿雪山的間隙中,看到一層耀目明光,橫亙於天地間。
將整個凝雪淵,分割出上下兩層。
上方,是劫雲密佈,深幽晦沉的穹頂。
下方,則是被那明光籠罩,亮如永晝的寒地。
而於這樣的明光籠覆下,身在其中的沈逐凰。
她同一粒微塵,沒有分毫區別。
人的力量,處於這樣的景象下,似乎是一件,太過微渺的存在。
即使沈逐凰身後,已經凝出,不計其數的劍影。
並隨着沈逐凰,源源不斷,灌輸進其中的靈力……
它們,已經凝成了,同沈逐凰手中棲鳳,一般無二,足以亂真的模樣。
劍尖也雪亮鋒銳。
一看便知,是輕而易舉,便可割喉斷石的利刃。
可它們,莫說是單個。
就是統統加起來,都疊加在一處。
同上方那將整個凝雪淵,都覆籠其下的明光相比——
也實在是,太過渺小的存在。
尤其是,當那上方的明光,停下收縮之舉。
其光耀,也從刺目的白,轉變成了熾烈的金。
且就以此刻,籠覆凝雪淵整個低谷的姿態,向下方沉沉壓去。
便如同天之將傾,直墜大地一般。
———
若是從外,只做旁觀來看,尚且會心驚膽寒。
並因其威勢,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畏懼之感。
更就不必說,若是身處其中——
去直面這股,恍似天傾直墜的可怖壓迫感,會是何種體驗了。
大抵是兩股戰戰,心神驚惶。
就連賴以生存的呼吸,在此等威壓下……
也會有種,已經被極強大的存在,掠奪剝離,失卻能力的窒息之感。
而沈逐凰,便恰恰是,身處其中的那一個。
她心志一向堅定,作爲最需千錘百煉,歷練打磨的劍修。
沈逐凰數百年來,行的也一直都是苦修之道。
因而,她當然不會,似尋常修士,遇見此種情景時,心神動搖,隱有驚畏退縮之意。
但若是說,這上方似天傾的明光,於她而言,毫無影響。
這卻是,絕無可能之事。
沈逐凰不僅受到影響,且這影響,於她而言,還很嚴重。
她儲存有靈力的經脈……這次,是真的被她榨取到了極限。
即使沈逐凰,不動用自己的神識,內視體內景象。
僅從她每一次呼吸間,自身體內部,清晰無比的,傳達至感知的……
那股火燒火燎,且每一息,都比上一息更重的炙燙痛感。
就讓沈逐凰的面色,蒼白到了極點。
自她額間,也不斷有冷汗滲落。
這當然,也不光是因爲——
她的靈力,已經盡耗於眼前,這蓄勢待發一招中的緣故。
還因爲,沈逐凰在渡先前,那五重劫雷的時候。
雖並沒有落下什麼,明顯的外傷。
更沒有被劫雷直接劈中。
但那交手之時的震盪,卻是不可避免的。
———
尤其是,沈逐凰在渡,她的第五重天劫時。
她對上那隻,由劫雷幻化而成的,足踏金雲,背生雙翼的巨型虎獸。
那翼虎,本就是傳說中的存在。
對戰時,沈逐凰對這翼虎的認知和了解,都極爲有限。
且就這點她知曉的,還都是寫在傳說中的寥寥幾語。
連真假都尚且無法辨明。
就更別說,拿這個,去做對戰翼虎時,能用得上的憑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