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頭髮斑白,臉上佈滿皺紋,笑起來很是慈祥,她坐在搖椅上曬太陽,身邊站在三個忙忙活活的男人。
揹着手的男人歲數最大,看上去五六十歲,身邊跟着兩個翻閱資料的小年輕,二十七八歲的樣子。
“陳局長。”爲首的男人打了一聲招呼:“老夫人的病不是大問題,醫院那邊的化驗結果馬上就會傳到手機上。”
“張神醫有勞了。”陳局長微微頷首,臉上掛上了淡淡的笑容。
“呀,小梁來了,快找地方坐着。”老太太側過頭看見了梁兆東,趕緊熱情的招呼了一聲。
她也看到了梁兆東身前的陳宇,有些疑惑的開口:“這位是?”
“大姨,這是小神醫,專門來給你瞧病的。”梁兆東笑呵呵的把陳宇拉到前面,“別看年輕,醫術可高呢,您老馬上就能痊癒了!”
“好好!小夥子有能耐!”老太太眯起眼睛笑了笑,陳宇這才發現她的身上綁了好幾個儀器,看樣子是那三個人帶來用於檢查身體的。
“老夫人好。”陳宇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隨後開始端詳起老太太來。
這麼熱的天,老太太躺在搖椅上曬着太陽,按理來說就算是不出汗也會兩頰通紅,但她的面色蠟黃,氣色極差。
她的臉上也沒什麼肉,瘦的顴骨突出,但身體看上去並不瘦弱。
不僅如此,老太太的兩眼下有着淡淡的烏青,陳宇結合梁局長描述的症狀判斷,應該是晚上折騰的睡眠不足導致。
但奇怪的是,老太太看上去精神頭很足,神志也很清楚,根本不像是病人。
陳宇皺了皺眉,這不像是患病啊。
“老夫人,我給您號號脈。”老太太的手脖子上掛了不少東西,陳宇只能見縫插針,小心的觸到了老人的手腕,靜靜地感受脈搏跳動。
“哈哈。”一個突如其來的輕笑傳到了陳宇的耳朵中,他微微蹙起眉頭向後看去。
笑的人是張神醫身後的一個年輕女人。
見陳宇回頭看她,她慌忙用手上的資料擋住嘴:“你看我幹什麼?”
陳宇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調笑,但並沒理她。
“你看他,還什麼神醫呢,哪有這樣號脈的啊?”那女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陳宇還是聽得真切。
“就是,那樣能摸到脈搏嗎,在那騙人呢。”年輕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哪裏來的土郎中,現在看病竟然還要號脈?真搞笑。”
“人家也有本事,都能攀附到陳局長家忽悠人,這咱可得好好學學。”
兩個人一唱一和,邊說邊偷笑,根本沒把陳宇放在眼裏。
陳宇心中冷笑,隨即對着老太太笑着開口:“老夫人,您這脈象沒有大問題,都是些小毛病,我一會兒給你開點藥調理調理。”
“我本事雖說不大,但也能獨當一面,不用跟在師傅屁股後面,您老可以放心。”
“哎!你說什麼呢!”那女人一聽這話皺着眉急了,聲音也拔高了幾度,“你給我說清楚,誰跟師傅屁股後面了?我們在一直跟着老師學習,學無止境你懂嗎土郎中?”
“對,小李。”那位五六十歲的張神醫開口,“你不要打擾老夫人,要說什麼咱們出去探討。”
陳宇看出來了,這幾個人是師生關係,那位張神醫應該醫術高超,不然陳局長也不會讓他帶着兩個學生一同前來。
不再管他們,陳宇對着老太太說道:“老夫人,張嘴我看看您的舌苔。”
老太太十分配合,可她一張嘴,陳宇就發現了異樣!
她的舌苔顏色很深,上面粘着一層白色的物質,口中泛着陣陣腐臭,看樣子是通過嗓子眼兒散發出來的。
陳宇的眉毛猛地收緊,神情也凝重起來。
老太太看到陳宇面色不對,竟然笑呵呵的問道:“小神醫,我哪裏不對嗎?”
不對!哪裏都不對!
陳宇心中暗道:“這恐怕不是普通的病症。”
按理來說,一般人知道自己生病,而且是這種特別奇怪的病,多數都會神情抑鬱,憂心忡忡。
但這位老太太竟很從容,甚至很坦然。
陳宇略作思索,臉上掛上了和煦的笑容安慰道:“您身體好着呢,沒大毛病。”
回過頭,陳宇發現陳局長緊緊地看着自己,看樣子很期待從自己口中得到答案。
陳宇悄悄附在梁局長耳邊,梁兆東點點頭,叫上陳局長三人出了臥室。
來到客廳,陳宇壓低了聲音問道:“陳局長,老夫人除了晚上的異樣情況,還有沒有其他變化?”
“有。”陳局長點點頭,一五一十說道:“我是看我媽的臉最近越來越消瘦才發現不對勁的。”
“自從她瘦了,她的精神頭卻越來越好,我趕緊往前推推,那時候大概是一個星期前。”
“我很擔心,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經常過來看看。”
“結果晚上11點的時候,我發現我媽竟然……”
陳局長說到這裏,面色無比凝重。
陳宇自然知道後面的事情,正欲開口再問,那一邊臥室的門開了,三人走了出來。
“陳局長!”張神醫樂樂呵呵的開口,“報告已經出來了,老夫人沒什麼問題,就是內分泌紊亂!”
“我和我們醫院已經約好了,後天就能給老太太辦住院,好好調養一段時間就好。”
張神醫說到這裏神色凝重起來:“就是老太太症狀特殊,住普通病房可能會嚇到別人,您看……”
“到時候我們住單間。”陳局長哪能聽不懂,“我知道張神醫的醫院設施先進,價格什麼都好說。”
張神醫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看向陳宇輕輕笑了笑。
“這位年輕人,號脈已經是老掉牙的手段了,現在看病都要用先進儀器。”
“你這麼年輕,可一定要與時俱進啊。”
張神醫笑的很無害,但說的話確實字字帶刺。
陳宇聽出了他的畫外音,同樣笑道:“我傳承的是古老的中醫,與您的體系不同,但身爲神醫,只會看報告上的結果會不會有點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