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過分嬌軟 >第158章 醒來,卻等來另一個霹靂
    回到病房,黎則桉示意他們去休息,“媽,我來。”

    趙清影不勸了,就像別人勸她一樣,什麼都改變不了。

    隨着關門聲,病房安靜下來。

    城市一切喧囂拋在身後,只有他和她。

    黎則桉坐到牀沿,打開筆記本,一頁一頁地往後翻。

    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覺翹起,“小饞貓。”

    視線移到她光潔的小臉上,低垂的眸光只有柔和,“陪你,想去哪都陪你。”

    突然,一滴淚從眼角兀自溢出,滑過鼻樑,砸在她手背上,“老樣子,喫不完給我,好不好?”

    聲音微哽,還帶着啞,散在空蕩的病房裏。

    久久不息。

    ……

    翌日,黎則桉將老婆拜託給岳母,“媽,我去一趟南城,晚上回來,有什麼事立馬給我電話。”

    趙清影以爲他要忙工作,“去吧。”

    這些天都是他不眠不休的陪女兒,擔心他疲倦駕駛,“喊司機,別自己開車。”

    黎則桉頷首,“放心吧。”

    開車的是肖南和,只因南城是他的地盤。

    四個小時後,兩人抵達南城。

    肖南和輕車熟路的將人帶到之前來過的那家店。

    不是旅遊旺季,也不是週末,所以店內沒什麼客人。

    老闆一眼認出肖南和,之所以印象深,是因爲上次跟着他一起過來的那羣人出手太闊氣。

    熱情迎接,“您這次還是雙絲帶?”

    隨即又將視線落在他旁邊的男人身上,着裝簡單,卻難掩貴氣。

    進來之前黎則桉已經注意到那棵許願樹,如小丫頭筆記本上所寫,樹上掛滿了紅絲帶,她還說,這棵樹很靈。

    既然這麼靈,那他只許一個。

    脣瓣動了動,“先來100根吧。”

    老闆以爲聽錯,重複地問了遍,“100根?”

    黎則桉淡淡地嗯了聲,示意他把筆拿來。

    老闆激動了,第一次接到這麼大的生意,連忙喚來夥計。

    之後的一小時,黎則桉只幹了一件事,專注提筆,每個字都極盡虔誠。

    【願吾妻醒來。】

    一百根,同一個願望。

    許願樹附近有個寺廟,他提步走去,似問非問:“這個廟也很靈吧。”

    肖南和遲疑一瞬,點了點頭,“挺靈的。”

    有時候人還是需要精神寄託。

    再者,神佛這種事,說不準。

    信則有,不信則無。

    殿內檀香在鼻尖縈繞,黎則桉跪在佛像前,他擡起頭,靜盯着俯瞰衆生的佛祖,隨後閉上眼。

    望吾妻醒來。

    也願她歲歲常安。

    不知何時外面下起了雨,雨水順着屋檐滴落,砸在青磚上,發出滴滴答答聲,像是迴應他的虔誠。

    傍晚之際,黎則桉抵達海城,他先回了趟家。

    推開門的那一瞬下意識朝沙發望去,只要沒事,他的小丫頭就會懶懶靠在那,邊刷劇邊喫零食。

    而如今,空蕩蕩的客廳只有寂寥和冷清充斥着。

    黎則桉沒多做停留,將求來的祈福繩放到抽屜後便驅車離開。

    許是他的誠心打動佛祖,又或者是夏爲顏到了該醒的時候,一開始趙清影以爲是幻覺,直到女兒的手指再一次動了動,這才相信自己的眼睛。

    趕緊給女婿打了個電話。

    沉寂多天的眸子終於起了波瀾,黎則桉眼眶發熱,“好,我馬上到。”

    病房裏,夏爲顏不安地顫動了下眼眸,鼻息間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懵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緩慢地環視一圈,除了媽媽,她一個都不認識。

    試圖開口,可嗓子又疼又幹涸,像辣椒嗆到喉嚨那種感覺。

    趙清影用棉籤沾溼她的脣瓣,細聲細語,“等下再說話。”

    江總和江舟陵圍過來,兩人激動不知如何是好,“淘淘…”

    太多的話想說,可一時卻不知道說什麼。

    然而這份欣喜沒維持多久,被病牀上的小丫頭即將說出的四個字給打破,如掉進冰窖,整個人發冷,發顫。

    只聽到她啞着嗓子開口:“你們…是誰?”

    幾人像遭了雷劈,愣在原地。

    趙清影驚得溼了眼眶,“淘淘,你別嚇媽媽…”

    應明望聞訊趕來,一臉焦急地推開病房,剛醒的原因,小姑娘本來就白的皮膚,看着更白了,透着些許破碎感。

    彎下脖頸,柔聲問:“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夏爲顏只感覺到腦袋有點暈,其他都還好,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舔了舔脣,聲音很輕:“應大哥,你不是在讀研嗎?”

    費力地把話說完,“怎麼…這麼快就實習了?”

    應明望頭皮一麻。

    職業的敏感性很快明白怎麼一回事,順着她的話說:“提前實習,喉嚨不舒服先別說話。”

    夏爲顏輕眨了下眼睫。

    半小時後,黎則桉過來了,卻看到這樣的一幕,江總和江舟陵不在病房,反而待在走廊,面露憂色。

    心裏一咯噔,幾乎脫口而出,“淘淘怎麼了?”

    江舟陵一臉的愁,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淘淘不記得我們,不知道記不記得你…”

    “什麼?”

    黎則桉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腦袋嗡嗡作響,除了之外,雙腿像被人灌了鉛,沉得寸步難動。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

    喉間滾動一絲顫音,透着難以掩飾的害怕,“什麼...叫不記得?”

    江舟陵難受地搓了下臉,“醫學上解釋是失憶。”

    指了指病房,“她只認識二嫂和應醫生,還有南琪,其他的…”

    搖了搖頭,眸光盡是憂傷,“一個都不認識。”

    最苦的是江總,剛和女兒相認有了些起色,現在卻要做回陌生人,那種感覺如拿着盾刀在他心口磨。

    黎則桉在原地愣了幾秒,喉嚨乾澀發不出一個音節,強壓住翻滾而來的情緒。

    如果…如果他的淘淘真忘了他,怎麼辦…

    忽然發現,與醒來相比變得一點都不重要。

    病房的門被推開,映入眼簾是一抹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黎則桉輕描淡寫地掃嚮應明望,意思性點了點頭,隨即淡然收回眼。

    應明望亦是如此,全程與他沒有更多交集。

    有這套制服加持,江舟陵和江總走了過來,客氣問道:“應醫生,淘淘怎麼樣了?”

    應明望眼眸擡了擡,“嚴格來說,淘淘不是完全失憶,她的記憶回到四年前,所以纔對你們很陌生。”

    聽言,黎則桉舒了口氣,這對他來說無疑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至少她的記憶裏有他。

    不是從零開始。

    應明望的聲音再次傳來,他通俗解釋,“腦部受創後的確會造成失憶,其原因就是頭部受到外力撞擊,使大腦頭骨周圍造成震動,並且會損傷大腦脆弱組織,從而影響記憶功能。”

    江總關心的是:“那什麼時候能恢復?”

    這個應明望不敢打包票,“因人而異,也許哪天就記起。”

    給出建議,“讓淘淘住進老房子,熟悉的場景或者物質等外界的刺激有助於恢復。”

    剩下的話黎則桉沒再聽,他輕呼了口氣,徑直走向病房。

    聽到動靜,坐病牀上的夏爲顏下意識側頭,半擡的眼簾間是勻長筆直的雙腿。

    視線往上。

    恰好,撞上來人的視線。

    看到他的一瞬,夏爲顏茶色的瞳仁緊縮了一下,他…他怎麼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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