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壓根無法用簡陋來形容。

    牆壁破舊發白充滿裂紋,房頂漏水,房間漆黑充滿溼氣,這簡直是家徒四壁,就連小偷進來了,都得放點錢哭着出去。

    “嘿嘿,先生這裏便是我的家。”

    冬生紅着小臉,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進去吧。”

    葉天擺了擺手。

    接着。

    便是將古銅棺材放下,跟着冬生進入了那個簡陋的家。

    一進去。

    一股惡臭便是迎面而來。

    “孃親,我來幫你…”

    聞到臭味,冬生似乎已經習慣,他連忙是朝着房間內走去,只見房內那破舊還沾着溼氣的牀榻上,一個臉色蒼白,病懨懨的中年婦人躺在牀上。

    而那臭味正是從牀榻上散發而出。

    很顯然。

    正是冬生母親的一些體內臟物。

    “冬生,爲難你了…娘,對不起…”看着端着水盆過來的冬生,病婦人長嘆了一口氣,那有些無神的眼中充滿了深深的自責。

    要不是因爲自己的話,冬生這孩子也不用如此辛苦吧。

    “娘,你說什麼呢!這有什麼對不起的,你生我養我,我爲你做這點事是應該的。”

    然而。

    還不等她說完。

    冬生便是板着小臉,故作小大人的模樣,打斷了她的話。

    “冬生…”

    病婦人苦笑了一聲。

    “先生,您先出去吧,我要爲孃親清理一下,可能會有些臭…”這時,冬生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看向一旁的葉天。

    “無妨。”

    葉天擺了擺手。

    “嗯…?”

    “冬生,這是有客人嗎?”

    直到這時。

    病婦人才是意識到房間內還有別人。

    她立馬掙扎看去,當看到一襲黑衣扛着洛陽鏟的青年時,她臉色頓時微變。

    “修煉者…?”

    “孃親,他是冬生找來送葬孃親的,孃親不是時日無多了嗎?我不想讓孃親隨便埋在土坑坑裏,我…我也想讓孃親住上大房子!”

    “到時候,孃親就能好好睡覺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晚上被凍醒了。”

    冬生連忙的說道。

    “大房子?”

    病婦人一愣,很快便是明白了冬生所說的究竟是什麼,瞬間她的眼中滿是心疼之色。

    小孩子又懂什麼叫做陵墓呢?

    他只知道,那是一個大大的,不會漏風漏水很是溫暖的房子,能讓他的孃親好好睡上安穩覺,不會被打擾的房子。

    很快。

    冬生便是清理完病婦人的惡臭,端着水盆走出了房間。

    “前輩,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冬生是個苦命孩子,從小就沒了爹,還懇請不要對他出手。”等冬生一走,那病婦人立馬是哀求般的看着葉天。

    她知道。

    冬生這孩子只有兩枚靈幣。

    兩枚靈幣是不可能在中州城找到送葬人的。

    “我只是一個送葬人罷了。”

    葉天淡淡的說了一聲,示意她看了看院外的棺材。

    病婦人掙扎着看了看院外,果然便是看到一個漆黑的古銅棺材放在院外,她愣了愣,皺起眉頭:“可是,可是送葬錢不是很貴嗎?”

    “中州城的那些送葬人,只送葬有錢人。”

    “在我這裏,不論仙凡,不論貴賤,皆是死人,死人便能入葬。”葉天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說了自己的送葬信條。

    此言一出。

    病婦人愣了愣,只覺得葉天好像和別的送葬人不一樣。

    再說了。

    他們都已經這樣了,好像也沒什麼可以貪圖的。

    “那就…”

    “勞煩先生了。”

    最終,她無奈的衝着葉天笑了笑。

    “咦?”

    “先生,孃親,你們再說什麼?”

    這時,冬生端着熱水盆走了進來,好奇的看着葉天和病婦人。

    “沒什麼,只是在討論今晚喫什麼,對了,冬生把咱們家的那塊肉拿出來,本來孃親是想等娘走後留給你一人喫的…”

    “不過嘛,先生來了,那就一起吃了吧…咳咳。”

    病婦人咳嗽着說道。

    “肉!”

    “是,孃親!”

    冬生流了口水,轉身就從廚壁中取出了一塊肉來。

    葉天看去,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臘肉,有被切過的痕跡,但不多,很顯然他們平日裏是捨不得喫這一塊臘肉的。

    “冬生,去煮了喫吧。”

    病婦人吩咐了一聲。

    說完。

    她看向葉天。

    “先生要是不嫌棄,就在我們家喫飯吧。”

    一旁的冬生也是滿是期待的看着葉天。

    葉天點了點頭。

    等到了晚飯時間。

    冬生端着一碗清粥,看着那碗中的那一塊臘肉,有些不爭氣的嚥了咽口水,但他卻沒有往自己碗中夾,而是夾給了葉天和病婦人。

    “孃親,先生,你們喫。”

    說着話時。

    他肚子發出了一聲飢腸轆轆的聲音。

    “乖,孃親本就是將死之人,吃了浪費,給冬生喫。”病婦人臉色蒼白,摸了摸冬生的頭,接着將那一大塊臘肉放入了冬生的碗裏。

    “不…”

    “孃親也喫。”

    冬生搖了搖頭。

    “好好好,我也喫,冬生也喫。”

    母子間其樂融融,似是享受最後的相處時間。

    接下來。

    接連幾日葉天都待在這小院內。

    在第一天,冬生找了葉天,想讓先生陪他做一個風箏,葉天沒有拒絕,也沒有問他爲什麼。

    第二天的時候冬生主動告知了葉天做風箏的原因,因爲他的父親是個修煉者,在幾年前拋棄他和孃親的時候,就是飛上了天,他也向上天,去找那個拋棄了他和孃親的人,問問他爲什麼拋棄她們。

    而在第三天,病婦人在葉天的攙扶下,看到了放風箏的冬生,她似是笑了笑。

    第四天。

    冬生沒了孃親。

    看着躺在牀榻上,無論怎麼搖晃都不醒的病婦人,冬生手足無措,眼中除了焦急還是一些茫然,他問向葉天,“先生,孃親是睡了嗎?”

    葉天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他曾想出手救病婦人。

    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生老病死乃大自然之規律。

    他並非是一個救世主,只是一個送葬人,註定着他的一生要見證無數人的死亡,他能救一個,可下一個呢?

    “冬生,你想…成爲修煉者麼?”

    再送葬病婦人前,葉天問了冬生一個問道。

    “修煉者?成爲修煉者能有什麼好處?”

    冬生很是懵懂。

    “能長生。”

    葉天回。

    “長生?”

    “那冬生不要,我不要長生。”

    冬生搖頭,頭似撥浪鼓。

    “爲什麼?”

    “因爲…因爲長生就無法遇孃親相見了。”

    冬生的話…讓葉天打消了賜予他陵墓氣運的決定,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吧。

    很快。

    葉天送葬了病婦人。

    雖然…

    連黃階陵墓都算不上。

    但葉天自己爲她蓋了一個豪華的陵墓,因爲他答應了冬生,他的孃親要住在大房子裏。

    送葬完。

    冬生遞給了葉天一個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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