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看起來蕭索疲憊,但是散發出的強大氣場卻攝人心魄。
韓鈞緊張更甚,神態格外恭敬道:“傅先生。”
傅司淵右手夾着一支香菸,他直接用夾着香菸的修長手指揉揉眉心,沉聲道:“讓我看看她。”
韓鈞不敢耽誤一秒鐘,當即將手機前置攝像頭面向姜柔。
韓鈞離得遠,正好完完全全將姜柔收入畫面。
傅司淵輕聲說:“柔柔,你擡頭看看我。”
姜柔彷彿沒有聽到傅司淵的話一般,只是緊緊抱着膝蓋,小巧精緻的下巴抵在膝蓋上,海藻一般的長卷發散落在肩膀,將她白皙的臉蛋襯托得越發小巧玲瓏。
她抱腿安安靜靜孤孤單單坐在沙發上,看起來柔弱可憐。
傅司淵心臟驀然一滯,如同被針扎一般,一陣刺痛。
“柔柔……”
姜柔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電話內傳來一道極其熟悉的女音:“滿地都是菸頭,你可別再抽了,一會兒回病房當心茹姨責備。”
口吻熟絡,態度親暱。
姜柔終於有所反應。
那是陳卓雅的聲音。
她記得很清楚。
原來陳卓雅也在醫院陪同傅母。
有資格陪護,一定很得傅母喜歡吧?
姜柔緩緩擡起頭來。
她定定望向韓鈞手中舉着的手機。
對於陳卓雅的話,傅司淵置若罔聞。
他始終死死盯着手機屏幕。
當看到姜柔終於擡起頭看他,傅司淵捏着手機的手指驀然收緊。
此時纔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姜柔的雙眼紅彤彤的,腫成兩顆小桃子。
心臟被針扎過的刺痛,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傅司淵再次開口:“柔柔,乖乖聽話,你先喫飯好不好?”
姜柔咬着脣瓣,怔怔望着傅司淵。
就那麼可憐巴巴望着。
傅司淵薄脣勾起一絲苦澀笑意:“喫完飯,讓韓鈞送你去醫院。”
姜柔驀然睜大雙眼,一絲喜悅地光芒倏然閃過:“真的?”
傅司淵說:“真的。”
傅司淵又說:“韓鈞,你把手機放下,出去吧。”
韓鈞自然懂傅司淵的意思,他找來一個手機支架放到姜柔面前,將手機放到支架上,然後悄然退下,並且貼心將房門關好。
傅司淵深深望着姜柔蒼白柔弱的臉蛋,聲音滿是心疼:“快喫。”
姜柔依然不相信,她再次問道:“你不是騙我吧?”
傅司淵苦笑着說:“騙你是小狗。”
姜柔想起傅司淵曾經在她面前學過狗叫,不禁口直心快說道:“你本來就是小狗。”
傅司淵啞然失笑。
姜柔意識到剛纔這句話未免有些過於親暱。
今晚的傅司淵陌生到讓她覺得可怕,她明明正在生他的氣。
姜柔自知失言,小臉再次恢復冷冷冰冰,不再說話。
她今晚遭受這樣的打擊,一點食慾都沒有。
但是她現在只想立刻離開君悅華府,去仁愛醫院。
姜柔端起盛放米飯的小碗,拿起筷子往裏面夾了一些菜,然後拼命往嘴巴里塞。
傅司淵一言不發,諱莫如深的雙眸只是一瞬不瞬盯着狼吞虎嚥的姜柔,心如刀割。
傅司淵始終維持着原有姿勢,指間夾着的香菸菸頭燒到手指。
灼燙傳來,他乾脆直接將香菸折斷在掌心。
姜柔沒用幾分鐘時間就將一小碗米飯全部強塞進肚中。
傅司淵看一眼餐盤裏的菜,她根本沒動幾口。
姜柔放下碗筷,巴巴望着傅司淵:“我喫好了。”
傅司淵說:“把手機還給韓鈞。”
姜柔拿起手機,衝出房門。
韓鈞正在走廊。
姜柔將手機遞到韓鈞面前。
韓鈞伸手接過自己的手機,只見屏幕中臉色陰翳的男人薄脣輕啓:“她想去哪裏,就送她去哪裏。”
“是,傅先生。”
傅司淵終止通話。
m國,康健醫院。
傅司淵將手機隨手扔到長椅上,暗自苦笑。
他對她,終究無法狠心。
事態已經開始脫離他的掌控,正往他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他無法阻止。
那一天終會一天終會到來。
只是比想象中早一些而已。
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姜繼業那隻老狐狸。
傅司淵摸到煙盒,打開,才發現空了。
他將煙盒整個揉成一團,正準備投擲到前方的垃圾桶,就看到有人擋到自己面前。
那人遞過來一支菸。
傅司淵擡頭。
是喬宗昊。
“喬叔。”【1】【6】【6】【小】【說】
喬宗昊笑着說:“半天不見你回病房,出來看看你。”
傅司淵從喬宗昊手裏接過香菸,笑着問:“您不是戒菸了嗎?”
“是戒了,這不是你抽嘛,特意爲你準備的。”
喬宗昊說完,望向一直被傅司淵當做透明人的陳卓雅說:“卓雅,你先回病房。”
“是,喬叔。”
雖然從始至終被傅司淵無視,但是陳卓雅心底到底是竊喜的。
傅司淵不准她稱呼他的名字,那她乾脆省去。
那樣好像顯得更曖昧,更親密!
陳卓雅承認她是故意爲之。
故意讓姜柔聽。
傅司淵到現在也並沒有警告她不是嗎?
陳卓雅依依不捨離開,扭着腰肢向病房走去。
喬宗昊在傅司淵身邊坐下來。
傅司淵將香菸叼到嘴裏,喬宗昊已經打着火機,親自爲他點菸。
香菸點着,傅司淵深深吸一口:“謝謝喬叔。”
喬宗昊說:“你母親醒了。”
傅司淵當即就要起身,喬宗昊制止他:“不急這一會兒,抽完再進去。”
傅司淵確實還沒有收拾好心情。
母親剛做完手術清醒過來,他還是不要惹她心煩得好。
傅司淵只得坐下來。
他此時頭疼欲裂,重重吸一口煙,修長手指按壓着眉心。
喬宗昊垂眸望一眼地板上七零八落凌亂不堪的菸蒂,說:“你以前抽菸可沒這麼兇。”
傅司淵脣角勾起一絲苦澀:“心煩。”
喬宗昊說:“心煩有很多種紓解方法,菸草對人身體有害無益,以後還是少抽。卓雅說的對,讓你母親知道,又要責怪嘮叨。”
傅司淵笑着說:“喬叔您戒菸,是因爲受不了太太的嘮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