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了把椅子坐堵到門口,生怕袁玥忽然一腳踹進來。
“弟弟啊,爲什麼不給姐姐開門呢?”袁玥在門外不緊不慢的問着:“你沒事吧?”
他死死的把住門口,流了一身的汗。
不大一會,鑰匙的轉動聲音。
她一個寸勁,輕輕鬆鬆將門頂開,袁小磊連同帶門後的椅子一同翻倒在地。
他一看到姐姐進來,猶如見到索命來的黑無常,連滾帶爬的逃到牆角里,屁股都快從褲子裏掉出來了。
“別……你別過來。”袁小磊嚇的緊緊貼住牆根,哆哆嗦嗦。如果牆是軟的,此時他已經恨不能穿過去。
她合上門以後,臉上的溫柔和藹驟變,氣勢洶洶的擼起袖管,一步一步走到弟弟面前。
“熊崽子,家裏成這個樣子,都是你搞的吧?”
袁小磊看着姐姐那滲人的眼神,大腦一片空白,不經思考的點了點頭,忽然感覺不對勁,又開始驚恐的拼命搖頭,像個紅紅的圓形撥浪鼓。
在外人眼裏,她是溫柔的姐姐,可當她靠在袁小磊的耳邊,卻是在說:
“你再胡亂搗事,我就把你的舌頭剁下來,扔出去喂狗。”
他瞳孔散大,嚇的臉色鐵青,也不敢擡頭看姐姐一眼,低着頭嘴裏自顧自咕噥着:
“我我……我想回家。”
“家?這裏不就是你的家?”
“我想找媽媽,回媽媽的家。”
“過兩天有時間的時候,爸爸自然會去找你媽來探望你。”
袁玥揪住弟弟的耳朵:“但是現在,你不要再耍潑,拿無辜的傭人撒氣,把家裏搞得一團糟!不然,下一個滿身傷痕的就是你!”
袁小磊胖胖的臉上瞬間擠滿褶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他的撼動了整個別墅,把趙伯引了進來:“沒發生什麼事吧?”
“弟弟不高興,我在哄他開心呢。”
她突然溫柔的語氣,臉轉向袁小磊的時候,卻歪着頭詭異一笑。
袁小磊見了,哭得更大聲了。
——
黃昏。
晚霞如同赤紅的葉子,鋪滿在整個房間。
空氣中安靜的如同死灰,一粒灰塵落下的聲音也沒有。
明明是溫暖的時節,整個房間卻寒意肆虐,顯得很是冷清。
病牀上,梁嶼白肅靜仰臥,第101次緊緊握起手機,看着屏幕發怔。
梁嶼白感覺自己的心愈加像是被鏈子層層鎖住,簡直透不過氣來。
那種感覺,就好像鐵錨抓住了自己的喉嚨,直墜到心底。
他從來不給女孩子主動發短信,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身邊的女孩子如吵鬧的蜜蜂般圍着他轉。
讀中學時,每次課間休息完回到教室,桌洞裏都會多出幾封花花綠綠的告白信。時不時的,還會塞進一些巧克力果凍等小零食,逢年過節還有女生親手獻上的手工針織品。
品學兼優,家世不俗,很有禮貌,很難讓人不喜歡。
就算是同性之間的嫉妒,也讓人難以將他與自己相比,因爲他太像一件高不可攀的藝術品。
他從來沒有談過戀愛,身邊也沒有親近過任何女孩。
有人曾經懷疑過他的性取向,可他就連親密的男性朋友也沒有一個。每天獨來獨往,又有着隨時能讓任何人頃刻沉迷於他的魅力。
他不缺乏愛慕者,卻從不以“校草”自居,因爲他實在太淡然,淡然到時間久了,大家都以爲他更像是活在幻想中,或是電視熒幕中的明星一類,無法靠近他的生活,無法走進他的世界,對於他的情況一無所知。
收到追求者的來信,他的態度總是不緊不慢,嫣然一笑。
對待每一個愛慕者,他都彬彬有禮。這不言不語的性子,哪怕只淺淺迴應她們一個微笑,也像是莫大的獎勵,讓女孩子們高興很久。
但接下來,就沒有然後了,也僅僅到此而已。
告白的女孩子們最終都會發現,他就是一架沒有情緒的機器罷了,永遠拒人於千里之外,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根本不會有任何進展,也收穫不到他的任何情緒,哪怕是負面情緒也沒有。
就像一個小石子,扔向了萬丈深淵。
久而久之,他成了a市衆人皆知的冰面美男子,女孩子漸漸都不會在他身上浪費精力,就像不願意去嘗試起死回生這種可能性爲0的事。
想和他談戀愛?不可能,他永遠是最“無懈可擊”的那個,無論多優秀的女孩,也別想近他的身,更別說女朋友了,不存在的。
“女朋友”這個身份,他曾發誓永遠也不會去嘗試擁有。
但袁玥是第一個投入他懷抱中的人。
以過去的他來說,根本不會應允女孩“主動要求抱一下”這種無理取鬧的要求,但她出現的時機太過趕巧,情緒渲染的也太過剛好,讓他無法躲過那一刻——就像命運的安排。
他想起袁玥在大火中把他救出的樣子,想起在巷子裏被歹徒攻擊,她用被劃出血的雙手捂着他的眼睛。
兩次因爲她而倖免於難。她的樣子讓自己的內心,好像開始有了那麼一點點溫度。
她也是第一個,讓蔣嶼白主動發信息過去的女人。
但是幾天過去了,他發給她的信息,明明很快顯示已讀,卻一直沒有迴應。
他的心再次沉入大海,可此時,這冰冷的溫度並非因爲自己內心一直以來所帶着寒意,而是因爲她曾給予過一絲溫度……
現在感受不到了。
【反派的黑化值,+10%,當前: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