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開房門,蔣嶼白靜靜躺在那裏,掛着呼吸機,心電圖顯示器在旁邊,看那波動似乎是不太平穩的狀態。
“醫生,請問這個病人情況怎麼樣了?”
“他是創傷記憶窒息綜合症,因爲情緒引起的大腦血液供氧不足,進而觸發了顱內病變,現在意識還沒有完全恢復甦醒。”
拿着查房本的醫生一邊說着,一邊在上面記載他的最新情況。
“能治好麼?”
“其實還是很有希望可以治癒的,但需要病人高度配合,這位蔣病人我很熟悉,每次都是犯病後暈倒被擡過來的,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院接受治療了,這個病需要在他完全恢復意識以後,才能配合性的進行治療,但是……”
醫生重重的嘆了口氣,滿是無奈:
“他每次醒來的時候,都不會配合我們,我們的主治大夫跟他談了好幾次,可他都是一口拒絕,忙着辦理出院,有一次這方面的專家來巡房,跟他談做手術的事情,他居然情緒不受控制,拉着吊瓶就走了,好幾個人圍住他,打了鎮靜劑纔看得住他……”
“治癒希望大?是有多大的希望?”
袁玥隱約感覺有點不對勁,聽這醫生形容的架勢和表情,下一步應該就是考慮給他往精神病醫院放了。
“這就是概率問題了,不好說,也無法保證,因爲要做顱內大型手術,也有一定的風險機率,要綜合來看他的術中意志情況和術後恢復情況。”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
醫生走出病房後,袁玥將手捧的太陽花放到了牀櫃角,還特意插了一個淡藍色的花瓶。
【宿主,反派介紹裏寫着最喜歡的是百合花,不是太陽花啊?】夾子君看着劇情人設介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他的百合花,就隨那個破玻璃房,一同焚燬吧,以後我會讓他喜歡上太陽花。】
袁玥淺笑,梨渦映襯得她十分可愛,小虎牙增添了幾分古靈精怪之氣。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蔣嶼白,她感覺有時候也很像偶爾的自己:偏執,腹黑,充滿着叛逆情緒,比如讓她產生這種感覺的主神:
她本是獨管一方世界的書靈,離月亮最近,兩耳不聞窗外事,和其他神靈來往很少,平日裏也樂得清閒。
每天的要做的事,無非就是把她那藤條摺扇一開,往天池裏灑水成雨,灑土成金,灑泥成山。平日裏心血來潮,還會做幾個小泥人扔下去,給他們創造各種各樣的新身份。
可寧靜的生活卻被打破,被主神耍詐拐到這裏執行任務,她就故意每天不按劇情來,老是想着怎麼故意攪局,惹主神生氣!
可她真的是那種十惡不赦,喜歡趟渾水的性格嗎?原本並不是啊。
只是有些事,逼着自己想去這麼做。
就像蔣嶼白,他真的是那種掙扎在深淵裏,見不得天日的陰暗之人麼?
如果從一開始即是如此,那也許就是天性使然,可她看了他過往人設簡介:小的時候善良乖巧,只是幼年喪母,過於自責,便開始了無法原諒自己的死循環……越是遇到屬於真實自我的一部分,就越要去毀滅。
他不允許自己得到任何幸福,他在內心就覺得自己不配。
她覺得是其他人不配主宰自己的抉擇,任何事情逼她就範,她就會給對方點顏色瞧瞧,反其道而行。包括她自己。
而他這樣活在陰暗之中的縫隙,一定很不快樂吧?何苦勉強自己呢?
“學學我,不向任何勢力低頭,不屈服於遊戲規則,勇敢面對自己的心,不好麼?”
袁玥笑着對病牀上還在昏睡的蔣嶼白說。無人注意之際,他的手在被子上微微抽動了兩下。
【系統提示:反派的溫暖值+5%,當前溫暖值-70%!!!】
【厲害了宿主!……你真是神了,給昏迷不醒的植物人都給加上屬性點了!】
夾子君不可思議的看着數據表,好像從入職以來,從沒聽說過對着“植物人”也能做任務的,這可真是太稀有了,如果工作這麼好乾,那他們快穿局豈不是隻需把對方揍成植物人,然後說教個幾天幾夜,任務就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完了?
【宿主,要不你在這多待兩天……多跟他說說話什麼的,你看怎麼樣~】
夾子君小心翼翼的試探着問,心裏期盼着她多和反派說一句話,溫暖值就能多漲5點。
那麼在這個反派甦醒之前,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完成任務回異世界去報喜了。
袁玥皺眉,若有所思。
【你看他多危險啊……醒來以後搞不好又耍出什麼幺蛾子了,你就不害怕嗎?】夾子君看袁玥那副看似動搖的表情,連忙乘勝追擊,試圖說服她。
“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我不知道,書靈大人的心思,我哪猜得透吶。】夾子君拍起了馬屁,一口一個“書靈大人”的叫着,眯起眼睛,一臉乖巧的樣子,在袁玥面前變成了桃粉色,一晃一晃的散發着夢幻的光暈。
“我在想,這本《惡魔少爺愛上我》還有哪裏的劇情有可以改造的潛力!夾子君,你要不要幫我一起想想?”
袁玥眼簾低垂,笑卻帶着一絲寒意。
夾子君聽了她這話,算是明白了:她這哪是想好好做任務呢,她分明是在改造劇情的同時,順便把反派也給攻略了!
他嘆了口氣,知道自己繼續再說什麼都是沒用的,這個宿主壓根就不是衝着好好做任務來的啊。
她是純粹在按自己的想法,改變着這個世界的一點一滴。都不管主神的喜怒,又怎麼會在乎任務失敗與否?
夾子君甚至腦海中已經浮現了最後這個世界崩壞的樣子:猶如銀河分裂,忽然粉碎。
而這個兇手最後到底會是反派還是袁玥?
他也開始分不清了。反正這兩個傢伙都是高度危險的人物,也算是棋逢對手。
夾子君打算不再去多管閒事,不再去每次制止她給角色們改造劇情的戲份了,只求她:【宿主,失敗就失敗,別輸的太慘,別再讓反派抓住你給你滅了,那場面我真看不下去,嗚嗚嗚嗚嗚】
“嘁,指不定誰滅誰呢。”袁玥坐在蔣嶼白牀前,伸手扒了個大橘子喫。
現在她剛被攆出家門,還沒想好去哪,在這個病房裏多待一會也好。
“你是誰?爲什麼坐在這裏?”
一道陌生而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