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幾點了，確定還開門嗎？”
聽到秦嶼說要帶林曦去買豌豆黃，程斯傻眼了，示意白序看一下時間。
白序：“快十二點了，已經關了。”
程斯看向剛睡醒的林曦，“大半夜的怎麼突然想起來喫那東西了啊。”
這麼晚了這豌豆黃其實也不算太難找，許多店裏或是街邊都能買到,準能找到一個還在營業的。
可麻煩的是，林曦這丫頭嘴挑，就認準那一家老字號的總店，哪怕是分店的她都喫不慣。
他們幾個都不愛喫這種點心，也嘗不出總店和分店的區別在哪裏。反正都是一家，能有什麼不同？可林曦偏說，只有總店的好喫。
雖然嘴上說着不理解,可程斯和白序已經站了起來。
程斯穿着外套,拿着手機問阮東,“他那家總店不就在你店旁邊不遠嘛，你有號碼嗎？找一個。”
她不動，秦嶼直接伸出手，牽着她往外走。
——
坐上車被風一吹，林曦心裏翻涌的海浪已經退潮，漸漸平息。
她心裏清楚，自己和當年一樣，想喫的從來都不是那塊豌豆黃。
她只是想確定一件事，只是想試探他們的反應，來填補一下自己消失殆盡的安全感。
她一直覺得自己早就不需要這些了。
可那場夢醒來後的失落和空洞，和今天見完哥哥後的心情漸漸重合，逼着她快速認清現實。
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離不開誰，再好的關係都是如此。裂痕終究是裂痕，不可能復原。
所以，她可以和他們斷開往來很多年，也可以一個人好好的生活。
可現在，那種強烈的歸屬感,那種明目張膽的偏愛，讓人無法忽視。
她才發現，自己安全感的來源，還是他們。
這麼多年，從未改變過。
她一直記得哥哥的話，當年哥哥在軍校讀書時，因爲平時不能出來，叮囑她有事直接找秦嶼他們幾個。
那會兒，她纔讀小學。
好多同學都羨慕她，說她有好多哥哥啊，每天放學都有不同的哥哥來接她。和他們在一起待久了，哥哥說她越來越嬌氣，都是他們幾個慣出來的毛病。
哥哥的話確實在理。
她從小住在大院裏，爸媽住在外面，一週才見一兩次。所以平時最縱容她的，就是他們這幾個人了。
現在想想，哪怕是脾氣最差的秦嶼，那會兒也沒對她發過脾氣。
“要不，算了吧。”前面，白序在開車,程斯在打電話。
聞言，程斯電話也沒掛，直接回：“幹嘛算了。今晚必須讓你喫上。”
“多麻煩。”她笑着說，“明天也可以的，我剛纔就是隨口一說。”
“又不是摘星星要月亮，麻煩什麼啊。”程斯依舊吊兒郎當的，“就一塊兒點心，幹嘛等到明天。”
“別說是想喫塊兒豌豆黃了，你既然開口了，那我們也得對得起這一聲哥啊。”
他回頭，意味深長的看着秦嶼，“你說是吧三哥。”
“真的要月亮要星星，你只要說了，估計也用不着我們費心思。三哥一人就給你安排了。我們啊，也就能做點兒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兒了。”
聽完他這番話，白序突兀的笑了一聲。程斯知道他什麼意思，白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林曦朝秦嶼看過去，沒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兩人交換了視線，林曦率先移開目光。
她沒再說話，只是降下了一截車窗，趴在上面，望着外面繁華的長安街。
到了地方，白序和程斯一起下了車。
“三哥你和曦曦在這兒等一下，我們進去取。”程斯一句話就阻止了林曦想要下車的動作。
周圍過於安靜，林曦竟然也有些不適應。
她側過頭，找了個話題，“我不在的時候，你們有去看哥哥嗎？”
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秦嶼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好一會兒纔回：
“有。”
“你們一起的嗎？”
“嗯，每年生日和春節的時候會準時過去。”
這幾年裏，他們幾個爲數不多聚在一起，就是去看林辰的時候。也只有那個時候，幾人纔有一些交流。
話題的中心，不是林辰就是林曦，終究逃不過他們兄妹二人。
“我父母那邊也是嗎？那春節的時候你們還挺忙。”林曦笑得有些苦澀。
當年，本來哥哥也是要葬在父母旁邊的。
可爺爺最後決定，還是把哥哥留在陵園，留在了其他戰友身邊。
所以，父母所在的墓園和哥哥的陵園正好是相反的方向，橫跨京市。如果碰上高峯期，兩邊一來一回的話，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想到他們幾人每年過年正是忙碌的時候，還要騰出一天時間來，去看她父母和哥哥，林曦覺得又心酸又好笑。
“不止。”秦嶼似乎真的在回憶這些年，“春節的時候，還要去臨市。”
“……”
哦對。
林曦想起來了，外公外婆說過，秦嶼過年也會過去的。
“你一般什麼時候去？初一嗎？”
“初一晚上過去，初二晚上回。”
京市臨市這邊有個習俗，初二的時候是需要回外公家的。.
秦嶼的外公就是白爺爺，就在一個大院裏，走兩分鐘的路就到了，不一定非要初二那天過去看望。
所以初二那天，秦嶼一般都是在臨市陪林曦的外公外婆喫飯。
說不上來什麼心情，她隨口問着：“那你初一不在家裏，秦爺爺白爺爺肯定怪你了吧，你有說是替我過去的嗎？”
“沒有，挨兩句罵而已。”他語氣不是很在意。
林曦：“……”
她小聲嘀咕，“幹嘛不提。你但凡說一句是替我過去的，也不會捱罵了。”
一般說清緣由，知道是因爲她，秦爺爺和白爺爺肯定不會責怪。
“這麼一看，我好像是欠三哥挺多的，得找個機會好好謝謝三哥了。”
別的不談，幫她和哥哥照顧長輩這件事，她真的很感謝秦嶼，他的確心細。
“我下個月要去倫敦出差，應該能趕上一場拍賣。到時候三哥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物件兒，我給三哥帶回來。”
“東西就算了。”秦嶼手指在扶手上輕輕叩了叩，深邃的目光鎖住她的身影：“下週倒是有場推不掉的晚宴，陪我去走個過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