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隻要看到她,還是能找到一種特殊而遙遠的情感寄託。
也許懷念的不僅僅是她,還是那段幸福又遺憾青春。
十幾歲是個純粹又青澀的年紀。
在這段青春裏,在白月光的照耀下。
他收穫了臉紅心跳、刻骨銘心、念念不忘。
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唐頌抿緊嘴脣,快走幾步,離她更近了一些。
今晚特意坐地鐵在這裏等她。
就是想看看她每天下班的樣子,順便去她租住的房子裏瞧一瞧。
沒想到意外的看到了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和記憶裏那個倔強、驕傲、神采飛揚的她無法重合。
“嘀——”
拿出提前買好的一次性地鐵卡,刷卡進站。
跟隨着她的腳步來到13號線。
這個時間點,剛好錯過了晚高峯,人不算多。
唐頌安靜的站在她的身後,低頭注視着她。
身旁的同事羅亞君還在不停的說着工作上的事。
“嘩啦啦——”地鐵進站的噪聲將他煩人的聲音淹沒。
門緩緩打開,三人在車廂一側站好。
唐頌就站在柳寶月的左側。
自上而下看着那張極其熟悉的側顏,目光復雜。
無論再怎麼釋懷,都模糊不了曾經的好感。
畢竟當時真的心動了好久。
在他的整個青春裏,充滿了她這張臉。
或跳脫、或安靜、或悲傷、或嬉笑……
過了一會兒,唐頌面前的座位上,乘客正好要下車。
羅亞君眼疾手快擋住他,示意柳寶月趕緊去坐。
柳寶月搖搖頭,心不在焉道:“我馬上就下車了,你坐吧。”
羅亞君尷尬的點點頭,坐了下來。
唐頌一個側身,擋住了他看向柳寶月的視線。
注意到眼前出現的高大身影,柳寶月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擡起頭掃了一眼。
目光接觸,視線交匯。
唐頌看到的是一雙帶着疲憊、倔強、不服輸的眼睛。
這雙眼是如此的熟悉。
柳寶月緊緊抿着有些白的嘴脣,同樣盯着他出神。
周圍“轟隆隆”的地鐵聲似乎都消失了。
她的鼻翼動了動,張了張嘴。
眼中的疲憊漸漸消失,水靈靈的眼睛裏只剩倔強,整張臉變得生動起來。
突然,地鐵一個急剎車,柳寶月身子猛地向前。
唐頌下意識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兩人緊緊貼在了一起。
坐在座位上的羅亞君看到這一幕,急忙提醒道:“喂,兄弟,鬆開手好不好,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唐頌語氣柔和道:“或許她不介意呢。”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柳寶月往他身上靠了過去,懶洋洋道:“抱緊點,我靠着你眯一會兒。”
很快,地鐵重新起步。
柳寶月抓着他的衣服下襬,安靜靠在了他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羅亞君看着這一幕,臉色有些漲紅,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什麼。
隨着地鐵的播報聲響起,唐頌提醒道:“該換乘8號線了吧?”
“嗯。”柳寶月應了一聲,站直身子。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的精神似乎恢復了很多。
主動拉起唐頌的手朝外走去。
她看起來似乎很平靜。
但唐頌還是能從她細微的動作中,看出她的驚喜和感動。
比如她翹起的眉梢,帶着弧度的脣角,輕快的步伐。
被她拉着上了樓梯,走了一段長路,又下了扶梯,順利的上了8號線。
柳寶月指着地鐵線路圖,興致勃勃道:“只有一站地,不過下了地鐵需要走1公里左右。我住在和諧東里,離地鐵站稍微有點遠。”
當時柳寶月還開玩笑,要是來帝都,可以讓他在這裏打地鋪。
聽到唐頌的話,柳寶月輕輕笑了笑,“帝都就是這樣,習慣了就好。”
……
走出地鐵站時,已經是晚上10點多了,路上行人很少。
安靜的夜色裏,兩人走得很近。
迎面吹來的涼風撩起柳寶月的長髮。
一種絕處逢生的浪漫感,縈繞在她的心間。
生活是如此的苦澀,卻也有它值得留戀的地方,比如突如其來的驚喜。
走了幾步,柳寶月突然停了下來。
踮起腳尖,拽掉了他臉上的黑色口罩。
緊接着就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她伸手捏了捏他高挺的鼻樑,又摸了摸他紅潤的嘴脣、細膩的皮膚。
;她深吸口氣,沉默一陣,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變化真大,氣質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怪不得我之前沒認出你來。
看來你真的過得很好,我真的真的替你高興。”
“不過,你好像過得不太好。”唐頌溫柔的看着她,“是工作不太順利吧?你這麼驕傲的人,肯定忍受不了別人小看你,做任何事都要做到最好。”
聽到這話,柳寶月笑容還在臉上,淚水卻已經從眼角留下。
絲絲縷縷,鑽石一樣璀璨,流星一般美輪美奐。
她轉身抱住唐頌的腰,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嗚咽聲漸漸響起,淚水浸溼了他的外套。
安靜的夜晚裏,如此令人憐惜。
唐頌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沒事的,想離職就離職吧,沒人會覺得你是失敗者,只能說這份工作不適合你。”
不知過去了多久。
柳寶月在他外套上狠狠抹了把臉。
擡起頭時,臉上重新恢復了生機。
“充電完畢!”她認真的說了一聲,拍了拍唐頌被浸溼的胸膛,“別難過,回頭我給你洗衣服。”
“不難過,不過我在帝都這邊沒地方住,你作爲地頭蛇,是不是應該給安排一下。”
“額……”柳寶月猶豫了一下下,直接道:“我那裏還留着上學時的被褥,今晚你打地鋪!”.
“行吧,那我就勉爲其難去你那12平米的小屋借宿幾天。”唐頌露出笑容,朝她眨眨眼。
柳寶月拍了拍他的胳膊,“別瞎想啊,老同學來了打個地鋪而已,在帝都這種情況挺常見的。”
唐頌挑挑眉:“是嗎?那有其他男生在你那裏打過地鋪嗎?”
“又拿我開玩笑是不是!”柳寶月佯裝嗔怒道:“你這樣會失去我的!再說了,以前我們在公園裏玩,也沒少一起躺在草坪上睡覺。”
“呵呵。”似乎是想起了以前的趣事,唐頌低聲笑了笑。
隨即蹲下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背,“上來吧,看你這麼累,我揹你回去吧。”
柳寶月沒有絲毫遲疑,重重的趴在他背上,笑嘻嘻道:“等你累了就放我下來。”
感受着背上柔軟的觸感,唐頌握住她的腿彎,輕輕鬆鬆站起身來。
以他現在的體魄,揹着不到100斤的柳寶月非常輕鬆。
一路上,唐頌走的很慢。
用了將近10分鐘纔來到和諧東里小區。
“門禁。”唐頌拍了拍她的大腿。
柳寶月睜開眼睛,從兜裏掏出鑰匙刷開小門。
“左轉,向前走到頭,最裏面那棟一單元。”
“嗯。”
明亮的月色中,兩人穿梭在靜謐的小區裏。
天地之間似乎只有呼吸聲。
柳寶月趴在他的肩頭,湊到他耳邊笑道:“今晚,我在孤獨的城市裏看到了一束光,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