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爲。”

    “幾位只是欽差大臣。”

    “沒想到,幾位竟是陛下的近臣!”

    陸伯玄朝幾人拱手道:“剛纔陸某言語中多有得罪,還請諸位見諒。”

    聽聞他的話。

    李元鳳還能好些,對自己的謊言頗爲滿意。

    但杜克明與程義貞卻徹底傻眼了。

    別的不說,自古以來,有誰見到過,皇帝經商的?

    要知道,在農耕社會里面,皇帝做的最多的可都是重農抑商。

    現如今李元鳳隨便扯了個皇商出來,這貨就相信了?

    兩人是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以這貨的智商。

    他究竟是怎麼將漁陽縣建設的這麼好的?

    殊不知。

    陸伯玄的認知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在他的記憶當中的確是有皇商這個職業存在的。

    所以此刻。

    他亦是面朝李元鳳道:“你想在漁陽做生意可以,我也會動用最好的資源給你們。”

    “不過,既然你們是祕密出行,那我想你們也不會暴露自己是皇商這一點。”

    “所以規矩還是得按照咱們漁陽的辦。”

    “畢竟在漁陽經商的客商衆多,若我給你們開了後門,那往後漁陽就沒辦法跟別人做生意了。”

    李元鳳點頭說道:“這點陸大人儘管放心,我們一定按照規矩辦事。”

    “而且官印商票,我已經辦理好了。”

    說話間,李元鳳將那個刻印着他的名字以及具體經營項目的金卡片遞給了陸伯玄。

    陸伯玄也沒客氣,順勢接過,低頭查看。

    “李天可。”

    “茶酒生意……”

    李天可,無外乎就是李元鳳的化名。

    陸伯玄擡頭看向李元鳳:“李兄,你這是有了目標了?”

    “並沒有目標。”

    李元鳳搖了搖頭說:“茶酒生意這一欄,也是當時胡亂說的。”

    “不過說起來我倒是有些不解。”

    “其他地方,對於經商者,管控雖然嚴格。”

    “但卻沒有規定,經商者必須得經營一個類別。”

    “可是在漁陽縣卻要經商者選擇自己經營的固定行當,這是何意呢?”

    不等陸伯玄說話,李元鳳便道:“陸大人,我是真心請教,所以還請你不要用什麼保護商人利益這種冠冕堂皇的話糊弄李某。”

    陸伯玄聽見這話愣了愣,接着笑了,出聲的大笑。

    “剛纔說你格局笑了,確實是我不對。”

    陸伯玄道:“既然你能問出我這句話來,那就證明李兄你是個不世出的聰明人。”

    這是被他誇獎了?

    那自己是應該高興?

    李元鳳乾笑一聲說道:“聰明人不敢當,就是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呵呵。”

    “一般人連奇怪可是都看不出來的。”

    陸伯玄道:“其實,我這樣做也是不爲了別的,就是爲了更好的管控這些客商罷了。”

    “管控客商?”

    李元鳳皺起眉頭不解道:“難道你口中的管控,就是給這些人規定自己所經營的類別?”

    “若是那麼簡單的話。”

    陸伯玄抖了抖手中的金色卡片:“我又何必辛辛苦苦搞出這東西來?”

    “其實我給你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

    “你李兄有十個蘋果,我老陸有十個梨。”

    “我們倆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間也不會影響到對方。”

    “可是你賣蘋果,至始至終賣的都沒有我賣梨賺的錢多。”

    “如此一來,那你會做什麼呢?”

    李元鳳想也不想道:“當然是轉行去賣梨子。”

    “那一個市場裏就有兩個賣梨的了。”

    “我們倆也從開始的井水不犯河水變成了競爭關係。”

    “我之前一個梨子能賣五文錢。”

    “現在若想勝過你就得賣到四文或者更低,而你也是一樣。”

    陸伯玄道:“這就是惡性競爭也就是你所理解的商人分類。”

    “可如果說我們倆團結一致呢?”

    李元鳳若有所思道:“那我們手裏就有二十顆梨子,並且整個市場也只有我們賣梨子。”

    呦呵?

    挺聰明啊!

    一點就透!

    陸伯玄點點頭說道:“沒錯,如此一來別說五文錢,就算是我們將每顆梨子賣五十文,也沒誰能說出什麼來。”

    “因爲我們已經徹底壟斷了市場。”

    “市場內的人想要喫梨子都得看我們的臉色。”

    李元鳳好似覺察到了什麼,眼睛裏盡是說不出的意味。

    “我們漁陽縣是個良心縣。”

    “我雖然也會做生會做生意,但也是將良心的。”

    陸伯玄則笑道:“爲了不讓某些人在我這刷手段,我就給他們規定了這個經營類別。”

    “比如今天,有誰壟斷了茶酒市場。”

    “那我今日就單獨發放茶酒商票,專司衝擊他的市場。”

    “若明日有誰壟斷了糧食市場,那我就專門發放糧食商票去衝擊糧食市場。”

    “我不需要付出任何東西,只需要調配這些人員,發放一些商票,便能控制市場的走向,何樂而不爲呢?”

    杜克明與程義貞,包括李元鳳在內都被他的這番言論驚到了。

    作爲一個掌權者。

    他的思維方式自然不同於常人。

    對於他而言,陸伯玄的這幾句話,可不僅僅是幾句話那麼簡單。

    那更是當代很多地方的現狀。

    有太多太多的商賈聯合在一起壟斷市場了。

    就比如,那些糧食商人。

    在遇上災難之時,他們就故意守着糧食,不往外賣。

    等到糧食漲價到了極致之後,再將糧食出售出去,賺取暴利。

    即便李元鳳這個當朝的帝王對此也莫可奈何。

    但現在,他好像找到了破局之法。

    他大可以效仿陸伯玄,給人發放這種經商類別。

    到時候,他就可以調控市場,讓外地商賈去衝擊本地的壟斷實力。

    李元鳳直直的望着陸伯玄,滿臉讚賞道:“陸大人之才,只做個縣令,實在是有些可惜了啊……”

    “呵呵。”

    “這算是什麼才?”

    陸伯玄自謙道:“頂大天,這就是一點小心機罷了。”

    小心機?

    李元鳳怎麼想。

    杜克明與程義貞不知道。

    但他們卻能從陸伯玄的話中聽出一些別的意味來。

    正所謂。

    一事通百事通。

    有時候一件事放在其他的地方也是生效的。

    就比如,陸伯玄的這番話。

    雖然在他口中,只是針對商賈。

    但放在朝堂上又何嘗不能生效呢?

    就拿當今的大靖朝廷來舉例。

    大靖朝廷。

    總體分爲兩大派系。

    一派是杜克明與程義貞這種從潛邸時就跟着李元鳳的心腹派。

    另一派便是朝堂內的鞏固派。

    而兩派之間,明爭暗鬥接連不斷。

    李元鳳便是用陸伯玄說出的法子去制衡這兩派之人。

    可以說,陸伯玄鍼對商賈所說出的辦法,那就是妥妥的帝王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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