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仲遠今時今日的遭遇就詮釋了這個詞的意義。
本身他也沒做什麼，就是在李高明面前，彰顯了一下自己的嚴師風範。
殊不知，李高明這小王八蛋請了個超級外援陸伯玄過來。
將他給整的面子掉了一地不說，還差點被青青給打死。
而孔仲遠那當然也不是個肯喫虧的主。
當晚。
他就讓自家府內的家丁擡着自己來到了皇宮。
負責把守皇宮正門的段祥看了他這副模樣也是有些傻眼。
“孔祭酒，您這是遇上歹人了？”
段祥面露憤慨道：“荒唐，真是荒唐，神都大地，天子腳下，竟有人敢毆打朝廷命官。”
“孔祭酒你放心。”
段祥拍着胸脯道：“等我下了公職，我馬上去幫你要個說法！”
“多謝段將軍了！”
孔仲遠擺擺手，苦澀道：“不過打孔某人的，卻並非是什麼歹人？”
“啊？”
段祥愣了愣，不解道：“那是何人？”
“咱們朝廷裏不是新來了一位中書舍人麼。”
“我也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得罪了他。”
“今天下午，他就帶着一夥人跑到了國子監。”
“我纔剛下職，便被他帶人拉進了衚衕，然後……哎呦……”
說話時，孔仲遠也不知道是碰到了自己的哪個傷處，當即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而段祥聽聞這話，那也是瞠目結舌。
段祥滿臉驚詫，難以置信的說道：“那個中書舍人敢對您做出這種事？”
“還不止呢。”
孔仲遠嘆了口氣說：“他說他是陛下的寵臣，陛下面前的紅人。”
“即便是我告到了陛下的面前，最後喫苦頭的也是我自己。”
聽聞孔仲遠的話。
段祥忍不住怒喝出聲：“狂妄！”
“他陸伯玄不過是剛來到朝廷沒幾日的新人。”
“現在他竟然恃寵而驕，仗着陛下的恩寵欺負起老臣來了。”
段祥只覺得心頭有一股無明業火燃燒起來了。
當然了。
這不是因爲他和孔仲遠的關係有多好。
主要是因爲陸伯玄，陸伯玄的人緣本就因爲裁撤官員的事兒徹底崩壞。
現在朝廷基本怨聲載道。
段祥看他也是有些不順眼。
現在見孔仲遠這種朝中的老臣股肱都受了陸伯玄的氣。
段祥難免會聯想到自己身上。
若是今日自己不爲孔仲遠發聲。
萬一日後這傢伙騎到自己頭上來，誰會爲自己說話？
“誰說不是呢。”
孔仲遠唉聲嘆氣，順勢道：“還請將軍通報一聲，我要面見陛下。”
“不用通報了。”
段祥道：“陛下現在就在武德殿，我親自送你進去。”
“多謝段將軍！”
段祥轉而讓身邊的幾個衛士接替孔仲遠的家丁，擡着他朝武德殿而去。
一路上。
孔仲遠亦是將陸伯玄對自己的所作所爲添油加醋的向段祥講述了一番。
段祥聽得火冒三丈，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子難以言說的感覺。
他也不由在心間暗下決定。
等一會見了李元鳳，高低跟孔仲遠一起參這個陸伯玄一本。
時間不長。
兩人便來到了甘露殿之內。
固然現在已經天色漸晚。
但李元鳳仍舊還在武德殿內辦公。
“段將軍，孔祭酒，你們這是有事兒？”
說話間，李元鳳亦是看見了鼻青臉腫的孔仲遠，眉頭皺得更深。
“孔祭酒。”
“你的臉是怎麼了？”
“難道，咱們神都之內還有膽敢毆打朝廷命官的歹人？”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李元鳳的聲音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很明顯，他對此也頗爲生氣。
畢竟這可是神都，這可是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的臣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捱了揍，這不就是打他這個皇帝的臉嗎？
孔仲遠微微躬身，苦澀道：“陛下啊，老臣着實是有天大的委屈要對陛下述說啊……”
說着話。
孔仲遠就將剛纔與段祥所說的話，都對李元鳳說了一遍。
一旁的段祥再度聽聞他的遭遇之後，那也是無比憤慨。
段祥直朝着李元鳳道：“陛下，孔祭酒乃是我朝元老，這陸伯玄不思敬重也就罷了，竟還敢讓人毆打，這是何道理？”
“陛下！”
“老臣委屈啊。”
孔仲遠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向李元鳳哭訴。
而此時此刻。
李元鳳的一張臉已經陰沉如水。
他轉而看向身旁的王公公道：“王公公，去將那陸伯玄給朕叫過來！”
他的言語之中，盡是冷意與殺機。
很明顯，他此時心裏也是窩着火的。
孔仲遠雖然算不上是李元鳳的近臣，但也跟隨李元鳳多年。
此時此刻看見李元鳳的狀態，他也是心中暗喜。
今兒這陸伯玄，勢必是難逃一死！
……
大概半個時辰後。
陸伯玄便隨着王公公一同從殿外走了進來。
“臣，陸伯玄，叩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伯玄仍舊用起了自己最經典的開場白。
不知爲何。
每次聽見他這樣的話術，李元鳳的心裏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在看見滿臉是傷，且仍舊還在抽泣的孔仲遠。
李元鳳的神色便立刻陰冷了下來。
“陸伯玄！朕問你，他是不是……”
“陛下英明。”
“這老東西就是我讓人打的！”
還沒等李元鳳說完呢，陸伯玄就非常痛快的承認了。
見此情景。
李元鳳有些傻眼。
旁邊的段祥和孔仲遠更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們都是同一個想法，都是以爲陸伯玄會辯駁一番。
甚至孔仲遠連懟他的話術都想好了。
可這個傢伙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跟自己來了個坦白局。
李元鳳清了清喉嚨，隨即哼笑出聲。
“好啊，好啊。”
“你做的可真是太好了。”
李元鳳冷眸盯着陸伯玄道：“剛來朝堂沒幾日，便敢毆打朝廷命官。”
“那如果再假以時日，是不是連朕你都不放在眼裏了？”
陸伯玄躬身道：“臣惶恐，臣對陛下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陛下是臣一輩子的偶像，更是臣要一輩子效忠的對象。”
“陛下在臣的心中猶如神邸，臣絕不會不尊重陛下。”
“不過，毆打孔大人的事，的確是臣所爲。”
“就請陛下，不要顧忌情面，降罪於臣。”
“至少也要將臣罷官免職，發回原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