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客室的門被推開。
沈明灼單手繫着釦子,脖子上一道撓痕很快被領口遮住。
他眉眼慵懶饜足,像滿足過後得以休憩的野獸。
一擡眸,恰好撞入一雙堪稱滿含兇意的野狼般眼神中。
謝知韞筆直地站立在男人身前,他表情陰沉,神情冷冽,眉眼間透出一股狠戾的氣息。
就這麼直直地看着他。
簡直恨不得將男人身上盯出個洞來。
沈明灼輕眯起眼,轉身就往沙發旁走去,他忽的笑了聲,語氣中帶着一絲揶揄的意味。
“謝總好耐心。”
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中央的男人兩條修長的腿微微交疊,從容不迫地拿起桌上的一杯咖啡輕抿了下。
周身充斥着上位者的雍容氣質。
他淡淡出聲,動作優雅矜貴。
“怎麼,這裏的咖啡不合謝總口味?”
謝知韞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面色越發冰冷,他漠然地扯了扯脣,漆黑的眼中不含任何情緒。
“我也不知道沈總,會給我這樣的驚喜。”
即便隔着西裝外套,即使看不到少女全部身姿。
甚至只能看到一頭烏髮。
他也能認出來,那就是時卿卿。
謝知韞咬緊後槽牙,他臉色桀驁不馴,濃烈似一簇紛燃的火,眼底寒光乍現,殺氣四起。
“三年了,沈明灼你還和當年一樣無恥,控制她的交友、生活、學習。”
“她是你的妹妹,不是你的玩具。”
沈明灼睜着妖冶邪佞的眼,倦怠地看着眼前人,他冷嗤,“所以呢?你能爲她做些什麼?能護得了她?”
“就連對付陸冠深,都只能偷偷摸摸搞些見不得人的小動作。”
男人的氣場很強,鼻高眉深,重臉壓成窄窄一道,襯着狹長微揚的眼尾,有種疏離寡淡的薄冷。
交織着他從容不迫的氣場和那一身華貴優雅的氣息,讓他看起來尊貴迷人又疏離冷漠。
沈明灼慵懶散漫地靠在寬大的沙發座椅上,淡淡出聲,“看來這三年的時間還是沒能讓你認清現實。”
謝知韞深邃森寒,桀驁不馴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他。
眼梢之下,一抹淺淺的紅,暗藏嗜血戾氣,他瞳眸緊縮,宛若凜冬的寒霜。
“至少我不會讓她像個金絲雀一樣,依附我而存在。”
沈明灼睨向他,男人的神情寡淡,五官輪廓利落分明,臉上帶着不達眼底的笑意。
“可我卻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外界的傷害,她永遠會是溫室裏的花朵。”
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
來自兩個男人的對峙。
氣氛詭異的平靜,猶如暗潮洶涌的平靜海面,即將迎來可怖的狂風暴雨。
最後,沈明灼冷冷低笑了聲,他嘴角帶笑,周身卻都散發着讓人膽寒的嗜血狠戾氣息。
“收起你廉價的愛。”
他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袖,再次擡頭,露出寡淡俊美的眉眼輪廓,不緊不慢地說。
“你對卿卿瞭解多少?”
謝知韞緊抿着脣,死死盯着沙發上的男人,沒有說話,他陰沉的臉色依舊難看,渾身上下散發着濃濃的戾氣。
沈明灼慢條斯理地仰頭,蒼白脖頸微微擡起時看得到隱約的青筋,還有隱匿在衣領下方的撓痕。
“她從小身體不好,每天要喝藥膳,一週體檢一次,療養餐單每月根據身體情況一換,身體有一點不舒服就要住院,必須要有私人醫生配置在身邊。”【1】【6】【6】【小】【說】
他從善如流地垂眸,暗眸內一片漫不經心,卻隱隱透着一股瘋狂的偏執。
“可是她害怕體檢,害怕喝藥,害怕住院。”
“是我陪着的。”
他修長的手指抵了下鼻樑上的金絲眼鏡,視線透過鏡片落在滿臉野性不羈的男人身上,只見沈明灼嘴角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
“她在我身邊,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不用知道。”
“所有骯髒噁心的事情都不會出現在她現在她面前。”
“你又能做的到幾分?”
謝知韞握緊了雙拳,他雙眼猩紅,臉上的表情幾近瘋魔,眼底此刻映着火光。
“我只知道,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
“你一直都在強迫她接受。”
他又上前了一步,冷冷地控訴沈明灼。
“可你這根本就不是愛!”
“你是在剝奪她的自由。”
沈明灼?神色慵懶地望着男人,他還保持脣角的冷笑,精緻臉龐輪廓在昏暗燈光的投射下,暈染出一絲模糊。
與謝知韞對碰上視線的那瞬,他冷嗤一聲。
“自由?你所說的自由就是無知無畏的做一些義無反顧的事嗎?”
“從三年前乃至三年後,你一直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看待事情,實際上你有真正考慮過她的處境嗎?”
沈明灼端起桌上已經快冷的差不多的咖啡,他又輕輕抿了一口,姿態矜貴優雅。
“如果你還聽不懂,那麼我淺顯通俗的問你,三年前你自己都是一攤爛泥,你照顧得了我從小千嬌萬寵長大的女孩嗎?”
他靠坐在椅子裏,一身白色正裝襯得整個人無比干練,不屑地睨向男人,墨色的瞳仁裏是那熟悉的漫不經心的冷淡。
“是我好不容易纔把她養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她該依賴我。”
“她也只能愛我。”
謝知韞眼中的戾氣都快涌出來,漆黑的瞳孔中盡是壓抑的怒氣。
他下顎收縮,簡直恨不得要殺了眼前的人。
沈明灼卻慢慢收回視線,他姿態放鬆,像是看着掌心裏獵物正在徒勞掙扎的猛獸。
“謝總,慢走不送。”
他站起身來,從容不迫地理了一下襯衫衣領,轉身便要回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