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卿在重症監護室外,透過玻璃看着裏面正在昏迷的男人。
沈明灼緊閉着眼睛,身上插着各種管子,儀器在一旁發出嘀嘀作響的聲音。
心電圖在微弱的跳動着。
他穿着病號服,微微偏頭,臉色浮現出病態的白,額前幾縷碎髮垂下,顯得孤寂又脆弱。
渾然不見以前那種氣勢迫人的感覺。
周景川從她身側走過來,看見時卿卿表情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想到她在病房門那麼擔心。
他慢慢走過去,輕聲:“你可以進去看看他。”
時卿卿想了想後,很輕的搖頭,“不用了。”
“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她慢慢收回視線,轉頭看了眼周景川。
“謝謝你,周醫生,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周景川看着少女固執挺直腰板,將剛纔顯露的些許脆弱隱藏,最後消失在拐角,不由輕挑起眉頭。
隨後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
時卿卿走到一個角落處後,拿出手機撥通了個號碼。
滴滴幾聲後,電話被接通。
“舒窈。”
“卿卿!你終於給我回電話了。”
裏面傳來葉舒窈激動的聲音,“知不知道,我一直在聯繫你。”
“抱歉,讓你擔心了。”
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葉舒窈興奮的情緒。
時卿卿忍不住勾了勾脣角,眉宇間的愁緒也跟着消散了些許。
她再次開口,聲音很輕,有些無力,“我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葉舒窈愣了愣,有些奇怪地反問道。
“……什麼忙啊?”
“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時卿卿稍稍頓了下,隨後纔開口。
“你之前實習時報道過的一個新聞,殺人犯夫婦,你應該去過她們住的地方吧?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葉舒窈一愣,“你問這些幹什麼?”
時卿卿剛想開口。
屏幕那頭的葉舒窈不知怎麼,聲音小了起來。
“我現在在秦醫生這……”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好像男女再交談,細碎的聲音中,她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秦醫生?”她不由喊了聲。
葉舒窈像是驚了一下,“在……他在的。”
時卿卿頓了片刻,“能叫上他嗎?”
“剛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他。”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人說話。
直到傳來秦醫生的聲音。
“卿卿小姐,我來接你。”
……
秦醫生開着車載着時卿卿和葉舒窈駛入一個偏遠的縣城裏。
這一路上,車間內都安安靜靜的,無人言語。
時卿卿端正地坐在座椅上,她臉色還是很蒼白,脣上沒有一絲血色。
就連那破碎的眼眸中都沒有絲毫波瀾。
葉舒窈也默默地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秦醫生。【1】【6】【6】【小】【說】
他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下頜繃的極緊,眉宇間也透露出一絲凝重。
葉舒窈默默的收回目光,沒有說一句話。
她往日裏雖然咋咋呼呼的,但是此時也感覺到了氣氛有些古怪隱隱有什麼事情發生。
直到又行駛了一個小時後。
終於到達目的地。
一個偏僻的山區裏面。
周圍都是茂密的樹林,地上是崎嶇的山路。
這裏房屋坐落的稀稀拉拉。
罕有人來。
基本上只有一些走不出大山的老人還留在這裏。
年輕力壯的早已經出去討生活了。
所以,這也是殺人魔夫婦能作惡這麼長時間,且無人察覺,更沒有人報案的原因。
這個地方葉舒窈半年前來過一次,她爲了完善新聞報道,來這裏獨自取證。
當時她一個人來的時候算是嚇懵了。
她學新聞這麼久,頭一回對一個事件,又這麼清晰的恐懼,乃至過了大半年也難以忘記。
只是她不知道,時卿卿爲什麼提出要來這種地方。
等秦醫生繞過一條曲折的山路後,終於到了一處破舊的房屋前。
這時,時卿卿臉上終於有了情緒,她往窗外看了眼,輕聲道。
“是這兒嗎?”
葉舒窈心裏有點犯怵,愣愣地點頭,“就是這。”
時卿卿便徑直下了車。
葉舒窈和秦醫生跟在她身後。
走到了這座充滿了詭異氣息的房屋前。
葉舒窈看着時卿卿毅然決然的態度,弱弱出聲,“你們真要進去?”
秦醫生沒說話,只是回頭沉默地看着時卿卿。
他其實不太想讓她接觸這個場面。
不止是爲了她,還是因爲先生。
然後先一步推開了沒上鎖的木門。
隨着吱呀一聲,撲面而來的是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久久縈繞在鼻間。
還有這恐怖陰森的環境。
更令人窒息不已。
明明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久,這些味道還是沒有消散。
顯然,能想象得到當年這裏的場面有多血腥和殘忍。
時卿卿很輕的蹙眉,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她壓住心底的顫抖。
一步一步地往裏走着。
葉舒窈戰戰巍巍的跟在她身後,一邊打量着四周的位置,一邊跟時卿卿介紹着。
“那對殺人狂夫婦,每次弄到人後,會在這兒殺人放血……”
時卿卿隨着葉舒窈手指的動作看過去。
靠近堂屋的角落處,那裏有一片褐色的分泌物。
已經乾涸的分不清原本的顏色。
但是他們都知道流淌在那的是什麼。
時卿卿看了一眼後又收回目光,繼續沉默的往前走着。
&nbs>每一幕,都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腳步虛晃着,身體好像有些不受控制。
秦醫生看到她不穩的身形,忍不住開口,“卿卿小姐,回頭吧。”
“你不必來這種地方。”
時卿卿眼睫一抖,她臉色慘淡如霜,“沒關係。”
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又轉頭問葉舒窈。
“他們一般……”
她輕哽,眼眶瞬間瀰漫起一層水霧,“會把人養在哪?”
葉舒窈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卿卿說的話,“你是說……”
“他們把人當成狗,就這麼養着……”
她忽的一頓,像是回神。
“地窖裏有狗籠。”
時卿卿緊咬着下脣,眼根微溼,聲音幾乎低的成了氣音。
“帶我去。”
站在一旁的秦醫生最後忍無可忍,直接伸手攔住了她們。
他一向沉穩的臉色此時也有些崩塌。
看向時卿卿的眼神帶着憐惜和不忍。
“小姐,這些不該是你來看的。”
時卿卿與他對視,眼眶微紅,她肩膀微微塌下去,眉目間流露出痛苦。
聲音有些不可控的變大。
“我連看都不能看嗎?”
那她的哥哥呢?
沈明灼呢?
那幾年他過得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他又是經歷了什麼才能成爲現在人人敬仰的沈先生。
在自己看不到的夜晚。
那些纏繞着哥哥的夢魘,又是怎麼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折磨他的。
她想象不到……
因爲,這讓她覺得窒息。
秦醫生知道她的意思,有些心疼地看着時卿卿。
“別看了,你想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時卿卿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不用了,秦醫生。”
“如果你肯早點告訴我,或許我也不會來這。”
她擡起腳步,從他身邊錯過,直接往地窖走去。
剛走到洞口處。
裏面就有一陣寒意侵襲而來。
夾雜着一股惡臭味。
黑漆漆的洞口,散發着詭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壓抑感,那種感覺,簡直讓人窒息。
時卿卿腳步一頓,隨即從樓梯下爬下來。
到了逼仄的地窖後。
這種感覺更甚。
酸臭味腐肉味血腥味經久不散,一直瀰漫在地窖裏。
尤其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下,感覺全身都冒着涼氣,頭皮一陣發麻。
葉舒窈忍着噁心,捂住鼻子,打開手電筒。
剛好照到了一個籠子。
時卿卿順着光線看過去,心下一顫。
那就是……成宥被救時待的地方
不……
不止是成宥。
她臉上血色盡失,雙手在無人窺探的角落裏微微顫抖。
胸口像是被什麼紮了一樣疼痛不已。
葉舒窈緊跟着又說,“他們會當着他的面殺人,像殺豬一樣,一塊一塊剁成肉塊,再煮沸後,扔到一個破碗裏。”
“那就是他一天是飯。”
她越說越心寒,臉上帶着憤恨之色。
“不喫就餓死,我聽說……”
“那對殺人魔夫婦好像以養小孩爲樂,他們也……養死過很多人。”
“活下來的,好像只有一個。”
時卿卿捂着胸口,只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那種悲傷無助又絕望的情緒。
沉重得她喘不過氣來。
這就是她哥哥,過下來的日子……
——
還在外面旅遊哦,大概下週恢復穩定更新,沿海的海鮮好好喫哦,內地人真的好愛(??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