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陽侯端坐着沒動,只堪堪放下茶杯擡頭看她。
“清禾郡主來得這樣早,不知有何急事?”平陽侯四十有餘中氣十足,習武帶兵慣了,言語都帶着颯爽狠厲的氣勢。
齊府講究禮數,往常他不會這般疾言厲色。
這是給她臉色看呢。
寧曦心中明白,不卑不亢地行了個晚輩的禮,沒給平陽侯發作的機會。
“清禾自知有愧於侯爺,所以不請自來,給侯爺賠禮道歉。”她說着將手裏一直抱着的箱子遞到侯爺面前。
她沒放下,就一直端着。
平陽侯眼瞧着一個黃毛丫頭抱着箱子,他也抹不開臉面在這點小事上難爲人,一把接過。
手臂被突如其來的重量壓低,平陽侯眉梢一挑。
“這麼重?”
箱子裏是一副護心鐵甲,剛剛打造完成,閃着金屬獨有的冷冽光芒。
這不是景懷瑜一早答應要送他的護心甲嗎?
不對,他那塊是玄鐵,玄鐵偏黑,沒有這麼耀眼的光澤。這幅鐵甲顯然品質更好,他甚至認不出是產自哪裏的鐵。
“這是西夏剛煉製出的精鐵,硬度適中,不適合做兵器,卻很適合煉成鐵甲暗器這等需要細緻工藝的物件。”
“如今除了西夏剛進貢給北燕朝廷的一塊外,就只剩下這塊,被燕寧商號買下了。”
物以稀爲貴,其價高不言而喻。
平陽侯將護心甲放回箱子裏,“無功不受祿,郡主這是何意?”
其實他見到護心甲時就已經猜到一二,景懷瑜幾日前傳信說玄鐵被清禾要走給定南王夫婦做功勳鐵卷,他的護心甲就只能再等好鐵。
再加上他昨日就聽說皇后召見她的事,今日登門必是替景懷瑜來遊說他任統領一職,閨閣女兒敢左右朝政用人,當真是被爭權奪利衝昏了頭。
所以他纔沒用待客的禮數待她,卻沒想這小丫頭倒沉得住氣,一點沒生氣。
但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只要她敢提統領的事,他就立刻端茶送客!
平陽侯神色陰鬱,等寧曦說出他心中所想的那句話。
然而寧曦卻恭敬道:“我並不知三殿下先允了侯爺,雖是無心之失但也壞了道理,這幅護心甲算是賠禮,還望侯爺原諒晚輩。”
她說着,又是一拜。
這次平陽侯站了起來,伸手扶起她。
“郡主身份尊貴,本候擔不起如此大禮。”他眼神上下打量着寧曦,心底微有驚詫。
他原以爲送的是賄賂,沒想到竟是賠禮。
至於景懷瑜說的郡主明知物有主還搶走的事,他心裏已經有了判斷。
燕寧商號生意遍佈各國,連北燕的貢品都能買到,何必來搶他一塊他一塊玄鐵?.
他們當成寶貝的東西,在她眼裏怕只是尋常物件。
三殿下想兩邊討好,就將責任都推給郡主,這行徑當真是無恥。
倒是郡主的坦蕩直率讓他意外。
平陽侯擺擺手,示意她落座。
“既然郡主上門賠禮,本候也沒有再計較的道理,此事就過去了。”
“多謝侯爺!”
平陽侯重新掂量護心甲,不輕不重,穿在身上又能防身又不勞累,明顯費了心思。